游侥,而信地内盗戕国戚,惧且受谴,遂谓二人奸弒其主。
当下发声喊,便有七八个逻卒走将拢来,将麻绳望二人颈上便套。
不由分说,直拖至城外一个冷铺里来。
却似:皂雕追紫
燕,猛虎吠羊羔。
这把总品级虽卑,却是个捕盗官儿,凡捕到盗贼,俱属审讯。
当时先提王奎上来,不待开口,逻卒先将铁尺向肩胛上痛打一下,大喝道:“你干得好事!”王奎负痛叫道:“我干何事来?”张把总道:“你这厮乃皇亲家仆,如何奸骗他使女,却将主人谋害了?快快招了,免吃痛苦。
”王奎叫天叫地的哭将起来:“主人自为盗贼所杀,如何反赖小人?”张把总听了,大怒道:“胡说!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帝辇之下,何来盗贼?你这厮贼骨头,不打如何肯招?”分付逻卒如法吊拷。
王奎疼痛难忍,咬牙切齿,只是不招。
众逻卒吊打拶夹,都已行过。
商议只有阎王闩、铁膝裤两件末试。
阎王闩是脑箍上了箍,眼睛内鸟珠都涨出寸许;铁膝裤是将石屑放于夹棍之内,末曾收紧,痛已异常。
这是拷贼的极刑了。
王奎上了脑箍,死而复甦者数次,昏愦中承认了,醒来依旧说没有。
逻卒又要上铁膝裤,王奎忍痛不起,只得招道:“只因主人常不在家,每日里与荷花儿眉来眼去,调嘴弄舌,两下情投意合,勾搭成奸是实。
至于皇亲被害,惟荷花儿亲见,奔来告诉,小人实不知情。
”张把总叫逻卒录了口词,又叫荷花儿上来。
把眼观瞧,心中暗道:“此女天生冶容,难免水性,这奸情事再没得讲了。
”当下喝问:“你却如何通同奸夫杀死了家主,劫取财物,谋为逃计,是何理说?”荷花儿告道:“父母将奴典与周皇亲,虽是做使女,却也得他看承得好,却如何肯起这片歹心?实是半夜盗贼突入,杀家主取财而去,伏乞明察。
”张把总喝道:“小淫妇儿还要嘴强,凶刃现在,赃证分明。
王奎已自招认了,你却如何赖得过?”荷花儿正待分说,忽有几个周之宗老,闻讯来视,亦谓荷花儿因奸弒主,一齐揪住骂道:“骚花娘,狗淫妇!皇亲在日,屡说要娶尔续弦。
谁想你这等毒心毒肺,反与他人通奸,竟将主人杀害了,还要劫财私逃。
这般泼贱淫婢,千刀万剐还算轻!”他几个你一句,我一句,骂得荷花儿百口莫辩。
一时背气,竟昏晕过去。
张把总见此大喜,益信其真,乃谓众人道:“目今事已显然,不必问了。
荷花儿勾搭奸夫,淫恶弒主;王奎通同奸骗,罪不容诛。
明日絷送法司,审问明白,待奏过朝廷,明正典刑便了。
”明日据状以闻上司。
称:“讯知逆婢荷花儿,冶容诲淫,水性杨花,数背主通奸,不顾廉耻。
又见家中不济,心多怅望,乃欲劫财私逃。
适被主人看破奸情,遂起意杀之。
通同奸仆王奎,用
酒灌醉家主,凶徒以刀戳其胁,斧斲其胸,将皇亲周世臣弒于家中。
正谋为逃计,被把总张国维率逻卒夜巡,当场擒获。
”上司奏闻天子,诏下法司审问。
张把总领命,即叫逻卒将二人绳穿索缚,解进刑部衙门。
此时二人身不由己,被众人推到街上。
京师百姓闻说周皇亲为其婢妾谋害,无不扼肘叹息,痛恨荷花儿。
当时轰动街坊邻舍,俱来观瞧。
只见逻卒将手索系着两个人,横推倒拽而来。
复有两个恶少,把荷花儿后边裙幅托起,只见里边不穿裤儿,露出雪白屁股。
引得合街人大笑,都道:“此必淫妇无疑。
”一齐拾起砖头土块来,口里喊着,望王奎、荷花儿两个乱打将来。
又有顽皮小儿们各拾瓦石,单掷“淫妇”的前阴后臀,那时那里分得清楚?王奎、荷花儿吃打得头破额开,幸得逻卒以手帕将头罩着,一迳带至刑部衙前。
刑部不敢怠慢,当即发下署司推问。
那问官姓潘名志伊,字嘉征,南直隶苏州府吴江县人,隆庆末为刑部郎中。
这刑部郎中乃署司长官,上司刑狱,悉委推勘。
故历任的郎中,多是酷吏。
惟有志伊与他郎不同,性虽刚严,尚存平恕。
用刑拷问,不以惨酷著称。
当时潘郎中听得有奸杀公事,且事干国戚,非同小可。
即便升厅,命人挂起听审牌。
狱卒引着王奎、荷花儿,跪在庭前,行凶刀斧,堆在阶下。
潘郎中先唤王奎上来道:“帝辇之下,怎容你这等胡行?你却如何谋了家主婢妾,劫了银子,杀死了周皇亲,却待逃往何处?从实招来。
”王奎呼道:“极天冤枉!主人实为盗贼所害,小人与荷花儿并无半丝沾染,望相公明断。
”潘郎中道:“既是冤枉,前日为何招认了?”王奎道:“实是受刑不过,只得屈招,所说都是混话,毫不相干。
”潘郎中道:“据你说,皇亲既为盗贼所杀,如何许多逻卒,竟无一人知觉?反被人声张起来,将你二人擒住了?这分明是支吾的说话了。
尔既不肯实供,只得动刑拷问了。
”王奎告道:“青天呵,受刑已极,再也打不起了。
”潘郎中见他先前受过吊拷,已是七损八伤,爬走不动了。
此时亦不忍加刑,且命人带去收监。
又唤荷花儿上来道:“快将通奸始末,并致死原由,一一从实说来。
若有半字支吾,人来刑法伺候了。
”荷花儿小小的年纪,何尝见过如此威严,不由哭道:“冤枉呵!奴家虽为婢妾,为主所幸,平日里恪守闺训,奉事惟谨。
皇亲与奴恩情似海,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