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轻易便飞上枝头变凤凰,各个心中艳羡不已。
柳氏看在眼里却也不以为意,只是笑着说道:“你们二人且慢慢吃着,我前头有事要忙,就不陪着了!”
柳氏浅浅对着丈夫行了一礼,领着一众丫鬟婢女径自去了,留下岳元祐和晴芙相对而坐,半晌无言。
“老……老爷,奴婢吃完了……”晴芙吓得全无胃口,这会儿勉强喝了半碗瘦肉粥便放下筷子,面色红润不肯抬头,只是怯生生说了句话便要离开。
岳元祐早晨醒来不见夜里婢女,生怕妻子出尔反尔将她杖杀,急匆匆赶来救人,眼见天下太平,这才放下心来,他昨夜宿醉,这会儿正要稀粥养胃,见婢女要走,不由说道:“芙儿不忙,且陪我再坐会儿!”
被他这么一叫,晴芙不由酥麻绵软,便有些抬不动腿,只是蚊声说道:“夫人虽走了,院里却有旁人看着,奴婢这般与老爷独处,夫人那里只怕不喜,若是……若是老爷真的欢喜奴婢……夜里……夜里再亲近不迟……”
“夫人又如何管得了我!”岳元祐嘴硬一句,眼见婢女俏丽无端,不由更是心花怒放,笑着又道:“你且先去,总要寻个机会与你悄悄说话,昨夜醉酒莽撞,却还未曾真个知心……”
晴芙心跳不已,慌乱挪着步子离了厅堂,一时不知如何自处,便仍鬼使差般到了前院。
那柳氏行得不快,听下人提醒见她随后跟来,不由微笑点头,也不多言什么,径直出了角门来到正院。
管家岳三正指挥仆役打扫院中残雪,见夫人来到,连忙过来问安。
柳氏当先一步进了正堂,就着铜质炭炉烤了烤手,这才对岳三说道:“年关将近,几家铺子来年的租金要尽早收了,如今年节正好,这租金总要涨些,你可左近打听过,州里铺面都涨了几何?”
“有涨了三成的,也有并不涨价的,临近铺子也各不相同,倒也不能一概而论。”
柳氏点头笑道:“家里五个铺面,地段最好的便是绸缎庄,租金便涨个三成,不能高出别人,其他各铺涨个一成就好,你挑个日子,把租金收拢起来。”
岳三点头应了,犹豫说道:“绸缎庄涨个三成倒是可以,几个杂货铺子涨个一成倒也使得,只是那生药铺地段不佳,这一成怕是……”
“莫说这一成,便是一点不涨,他这租金就交得起了?”柳氏并不回头,只是说道:“就涨一成,不租便让他早做打算,腊月底时过去赶人封铺,别说咱们没提醒过他!”
岳三低头应了,又道:“庄里将明年佃租送了过来,除却银钱之外,按往年惯例折算了一些野货山珍,具体数目老奴都点收完毕,夫人何时派人查验一二?”
“你做事细心,点过了我也放心,不必再看了。”柳氏回头笑笑坐下,柔声问道:“诚叔房里的去了这许久,可有相当的意中人,打算娶回来填房?若是有中意的,不妨我来做个媒人,总让诚叔如意才是!”
“有劳夫人惦记,老奴这般年岁,一个人倒也自在快活,不想再徒增烦恼了。”
“我看那甘棠便即不错,她当年随我出嫁过来,年岁虽然大些,好在样貌也还周正,屋里活计也都拿得出手,诚叔要是有意,将她娶了做个填房如何?”柳氏笑意盈盈,竟是热情无比。
岳诚吓得心里一突,偷眼去看柳氏,见她面上并无异样,心里存了侥幸心思,咬牙说道:“甘棠姑娘那般年轻,老奴如何配得?我两人相差二十余岁,实在不甚合适,夫人恩德老奴心领,这事儿却是万万不可……”
“可惜了甘棠一腔美意,诚叔却这般不领情。”柳氏跳动右手小指指甲拨弄左手戒指,随口轻声说道:“把甘棠带进来吧!”
手下早有婢女领命出去,柳氏随意抠弄指甲丹蔻,漫不经心说道:“采蘩,去取些丹蔻来,这里颜色有些淡了——诚叔,你可有话要对我说?”
她这般突然话题一转,吓得岳诚一愣,随即赶忙说道:“有,有,有!昨夜甘棠来了老奴房里,她……”
他附耳柳氏身前低声说了昨夜种种,一五一十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个全乎,若是他与甘棠有旧,冒死为她担待也说得过去,两人昨夜一清二白,能为她遮掩到此处已算仁至义尽。
柳氏眼下笑意盈盈,其实如何心狠手辣,岳诚早就见识过无数次,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婢女搭上自己性命,他虽然仁厚却并不傻,能在岳家这般大宅爬到管家位置,算不上八面玲珑,这份眼力见却还是有的。
两名仆妇推着甘棠进来,只见她一身淡黄婢女衣衫,面容不差身形正好,只是此刻面色苍白如纸,远远看了岳诚一眼,说不清道不明一股怨气竟是扑面而来。
“昨夜你不在院里住着,可是去了别处?”柳氏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随口问了一句。
甘棠低头垂手答道:“奴婢……奴婢睡前饿了,去后厨找些吃食,回来时院门锁了,便……便在后厨住下了……”
“这会儿还跟我信口雌黄,你当我手上家法是吃素的么!”柳氏双眉倒竖,随手扔了茶盏到婢女身上,哗啦一声碎了一地。
热水贱了一身,甘棠却吓得不敢后退,扑通一声跪下,哪里在乎地上还有破碎瓷片,口中连呼“夫人饶命”不止。
柳氏抬手挥退众人,屋中只留她与甘棠二人,这才轻声说道:“你勾结管家、构陷主母,若是这般轻易饶你,我以后如何管束家奴?念你自小随我身边长大,这次便给你个将功赎罪机会,你若做得好了,我便给你条活路,早早打发你嫁个好人家;若是做得不合我心,说不得将你打个半死卖入青楼!这其中利害,你可明白?”
那甘棠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她昨夜一时意气用事,深怪柳氏选了晴芙升为二房而非自己,心灰意冷之下便去寻管家岳诚,以为凭借自己姿色,嫁个年老管家自然不难,孰料岳诚不但无动于衷,转头便将她卖了。
她却不知岳诚着实冤枉,若非柳氏手段了得,岳诚哪里会主动惹祸上身?她素来心高气傲,当年随嫁过来丫鬟只余自己一人,只道老爷纳妾自然便是自己,平日里趾高气扬,俨然已是二夫人自处,如今大难临头,才知一切皆是虚妄。
生怕柳氏就此发落自己,真个打个半死卖入青楼,别说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