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湖派,确实有供应毒品给鹤川派分销,以换取地下赌场市场一杯羹。
最近清湖派正忙于转型没错。社长林在渊,也同时是从福利院领养自己和都胜勋的义哥,正在与北部洞派和西林派谈判结盟,计划合并后企业化。或许就因如此,疏忽了与鹤川派的合作。
前段时间由于货源和分销问题,两派闹了些不愉快,裴曦仁有所耳闻,但没想到自己会撞上这个枪口。
所以,今晚这一出并不是单纯的误会,而是鹤川派蓄意挑起的争端。自己跟珍娜姐到底清不清白不重要,重要的是鹤川派要拿自己和都胜勋开刀,向清湖派传递一些信号。西八。早知道今天听都胜勋的话,不闲聊逗留,早点离开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说吧,想留左眼还是右眼?”光头男人说着可怕的话。
刀尖扎到了眼皮,尖锐的疼痛。
裴曦仁双眼紧闭,脑袋一阵晕眩,几乎要昏过去。
“洪社长。请把刀给我,我来吧。”
此前一直沉默的都胜勋突然发话了。他的声音跟以往一样沉静内敛,不起波澜。
大概是因为他一直很沉默,所以他嘴里并没有塞东西。
即便落入如此境地,他身上依然散发着不卑不亢的气场。
鹤川派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同在清湖派地下赌场工作,比起脸蛋漂亮、在聚光灯下担任荷官的裴曦仁,负责安保的都胜勋平素低调内敛,此刻却语出惊人。
“我比较擅长用刀。手法会利落一些。”都胜勋说了一句无比可怕、来自地狱的话。
裴曦仁用难以置信的眼看着都胜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都胜勋比自己小两岁,7岁时与自己在圣心福利院相遇,0岁时与自己一起被清湖派的林在渊领养,青梅竹马,情同手足。
如今23岁的都胜勋,是自己的心腹部下,左右手,忠犬。
他竟然请缨要亲自动手挖掉裴曦仁的一只眼睛。
这种事实可怕到难以被咀嚼吞咽。
鹤川派的人爆发出一阵看戏的喧闹,竟然真的放开了都胜勋,让他得以自由活动。
都胜勋接过刀,走到裴曦仁面前蹲下了身。
“曦仁哥。”都胜勋像往常一样,用他醇厚深沉的嗓音喊着裴曦仁。
裴曦仁嘴唇在发抖,说不出一个字。他望着都胜勋的脸。
那是一张晒得略微黝黑的脸。利落的刺猬头,眉毛浓密,鼻梁挺拔,单眼皮狭长,两只眼睛如夜空一般明亮深邃。
那是他最为信任和依赖的人之一。
都胜勋拿着刀的手抬了起来,带着歉意微笑着:
“是我擅自主张,抱歉了哥。”
下一秒,在裴曦仁被崩溃击溃前,都胜勋握着刀捅了过去——
“胜勋——不要!!!!!!!!!!!!”曦仁惊恐瞪大了眼睛,声带扯破一般尖叫着。
都胜勋手里的刀,捅向了他自己的眼睛。
一道狭长的血线贯穿了都胜勋的左眼,他右手的刀掉在了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快。
“…我…来替…曦仁哥…偿还一只眼。”
他的呼吸因可想象的剧痛而艰难且紊乱,断断续续就像装了呼吸机。
但他的语气十分坚定:
“洪社长…这样…可以了吗。”
连鹤川派众人也一片哗然。
半张脸肿了的朴珍娜跪在地上拉住了洪社长,打手们瞠目结舌,交头接耳。
裴曦仁挣脱了控制自己的人,猛地抱住了比自己高半个头的都胜勋。
“救护车…救护车!!!求求你们了,快叫救护车——”裴曦仁觉得声音都不是自己的。
“胜勋…你都做了什么傻事…你…你疯了…”裴曦仁望着都胜勋脸上的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眼泪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哥…别哭……我没事……”都胜勋努力维持着能带来安全感的声音,这几乎令裴曦仁心碎。
尖啸的救护车。
呼吸罩里缓慢而凝滞的气流声。
医院里死亡一样的纯白色。
五脏六腑都在尖叫。
耳鸣捶打着鼻腔。
鼻涕在眼眶里飞。
眼球咕嘟咕嘟被吞到胃里。
裴曦仁再次回到了自己9岁那年,因为车祸而失去妈妈的那一刻。
循环往复、没有出口的噩梦。
直到手术室的门关上,灯亮起,裴曦仁都觉得自己在做梦——
胜勋,你都做了什么啊。
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
或许可以想办法再拖延一下……
或许有办法向在渊哥发出求助信号……
裴曦仁瘫软在手术室外的等候椅上,感觉灵魂都抽离了身体。
直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他的名字:
“曦仁?”
裴曦仁抬头,从已经哭肿模糊的视线中捕捉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在渊哥…你怎么才来啊…”委屈的不得了的声音。
裴曦仁把脑袋埋进林一个温暖可靠的怀抱里。
一下子又回到了2岁时刚被在渊哥从圣心福利院领养的时候。
在在渊哥面前可以做个不管不顾、嚎啕大哭、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孩子。
“我来晚了…对不起…曦仁…”在渊哥轻拍着裴曦仁哭得一抽一抽的后背。
“怎么办…万一……胜勋他看不见了呢…万一…他死了呢……”裴曦仁说出了最可怕的后果。
“不会的…胜勋会好好的出来的……”在渊哥的怀抱更紧了。
“在渊哥…我讨厌帮派生活……我讨厌血…讨厌……”语无伦次说着不切实际的话。
“曦仁想做什么都可以。依赖我就好。”在渊哥轻声说。
依赖。
刺痛从心脏传来。
从福利院领养2岁自己的在渊哥,在自己的央求下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