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没有代号,没有地位,没有男人。
但他不知道,她怕他,还因为他是黑泽阵。孤儿院的保安换了几波,只有他和她还记得当年的事。那一年,二十三个孩子,举着刀,在一个名为山口弘树的十六岁少年的带领下,冲出了地下室。
这是自组织建立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反抗,多么令人害怕,多么令人恐惧,这是所有压迫者所害怕的事,这是所有压迫者所恐惧的事。他们不害怕来自外界的威胁,他们害怕被压迫者的反抗。即使被压迫者只有刀,即使压迫者荷枪实弹,压迫者也害怕被压迫者。
只要开始反抗,那群孩子,就不是地下室里任人宰割的羔羊,就是冲出围栏的羊群。
他们差一点点,就成功了。
她知道很多人嘲笑她、可怜她,因为她是没人要的老处女,死死守着这家孤儿院,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座孤儿院就是她的家,她的国,她就是这里的家长,这里的女王,所有人都要听她的。
但那一天,她把广田爱子抓回来,调取院子里的监控,又惊又怒地发现了那个连通墙的两端,可供一人挤过的狗洞。
监控是十四年前,琴酒要求装的。那时她还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孤儿院的围墙固若金汤,没有人能逃得出去。
她是有强迫症的,所以孤儿院里藏着这十四年来的所有监控记录。
她一盘一盘地看、疯狂地看、快进地看,她看到无数张熟悉的面孔,她已经忘记的面孔,她看了一眼就想起来的面孔,在漆黑无人的深夜里,从窗户翻出去,钻进后院围墙下的矮灌木林,去挖那个洞,直到即将天明,才从矮灌木林里爬出来。
有时候是一个人,有时候是两个人,一个人挖、一个人放风,最多一次,竟然有三个人!还有些时期,这个人今天来挖,那个人明天来挖,直到某一天撞上彼此,然后一起挖。
她一直以为,她一直以为,那些孩子不听课,在课上睡觉,是为了练习熬夜。
在漫长的岁月里,在孤独的岁月里,她不断琢磨选拔的规则,早就研究出各种治人的技巧。
把十二岁的孩子提前接到孤儿院,每次选拔,让不满十三岁的孩子目睹同伴的消失,在他们心中埋下怀疑和恐惧的种子。然后有选择性地放出一些风声,让某些人提前知道选拔的规则。这样一来,就不会有反抗,因为有些人做好了准备,势要成为胜利者。有了分化,就没了团结,没了团结,就没了反抗。
就像这一届,她最为满意的一届。虽然胜太还没参加选拔就被提前淘汰,但许多人有所准备,增加了监控里的观赏性。有些人的准备是她所不知道的,比如邦彦,藏了一条绳子。毕竟,为了确保公平,厨房每天都会清点餐具,不让人有机会藏下餐刀餐叉,带进地下室。有些人的准备是她有意放行的,比如上一届的悠真,在前一届获胜者浪川去世前,提前知道了选拔的规则。有了这些不安定因素,就不会再出现起义。因为大灯一关,这些人就会提前动手。
但这个洞,打破了她的所有自信,摔碎了她的所有骄傲,就想在她脸上重重删了一个耳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要发疯了!她要发疯了!
监控里,她看着最后一个人从那个矮灌木林里钻出来,那是个男孩,有个小两岁的妹妹。
他没有逃走,因为他在等他的妹妹,等他妹妹年满十二岁,被转移到这家孤儿院。
他的妹妹还没来,他就去了地下室,再也没有出来。
那是上一届的事,之后就是广田爱子这一届,她是这两年唯一一个钻进过矮灌木林里的人,她只钻进过一次,第二次就逃了出去。
所以那个洞早就已经挖出来了,在那个男孩时就被挖了出来。如果他妹妹在他进地下室前就来了这家孤儿院,这个男孩是不是就要带着他妹妹逃走了?
她一直以为,她一直以为,她对这家孤儿院的统治,就像孤儿院的围墙一样,固若金汤。
但就在她眼皮底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洞被挖了整整十二年,可能远远不止十二年,而她一直没有发现,直到广田爱子从这个洞逃出去,又被她贿赂好的警察送回。
他们瞒天过海,他们暗度陈仓。
她简直要疯了,简直要疯了。
她看着那些记录带,看着那一张张在监控里一闪而逝的脸,慢慢想起了他们的名字。
有些人调皮,被她打过好几次屁股。有些人顽劣,被她关过好几次禁闭室。还有些人乖乖的,从来没有受过惩罚,她连他们的名字都不屑于记,还是翻名单找到的。但这些人,装得被驯服、装得低眉顺眼,却在背地里做这种事!
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洞的?就没有一个人想过,把这个洞的存在告诉她,以此邀功,逃出孤儿院吗?
她把那些记录带都销毁了。
但她没想到,琴酒也知道这个洞。
看着琴酒观察那个被填上的洞,她的心简直要悬到了嗓子眼。他会不会发现,这个洞的异样?但她让人很仔细地填了。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琴酒让她装监控。
所以琴酒也知道这个洞的存在,在他还不是琴酒的时候,在他是黑泽阵的时候,这个洞就存在了。当时这个洞很小,没有打通,所以他没有逃出去,但二十年后,这个洞变大了,打通了,让一个人逃了出去。
二十年啊,二十年,这个秘密竟然在孤儿院里回荡了至少二十年,快要和她在这里的时间一样长了。
琴酒一无所知地走了,而河村夫人松了一口气。琴酒不知道有人从这里逃出去过,真是太好了。
那天从孤儿院回来,琴酒梦到了真绪。
她冷冷地看着他,转身就走。阿树站在不远处,还有邦斯马,他们向她挥手,而她向他们跑去。
他也想跑过去,但一道力把他弹开了。
然后他意识到,他早已不是黑泽阵了。
他是琴酒。
他从梦中惊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成年后,他睡过很多很多女人,包括贝尔摩德,那个大明星。
但没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