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可是童晓芳看到一支手把他扶起来了,甚至对正了镜头。
是韩露,刚才童晓芳分明看到那双近视镜片后面的眼睛了。
——婷婷,小律,你们走好。那么,我是8号,第三个,现在就轮到我了。
她想。刚才她去洗了澡,补了妆,换了干净的内衣,把那身黑色的旗袍又穿
回身上了。
对了,还有她的手包,里面有她早就准备好的两瓶氯硝安定。
——自杀,这件明明是刚刚才决定的事情,为什么这么早就开始准备这个了?
——难道真的因为晚上失眠吗?用得着这么多安眠药吗?
童晓芳自己都好这个,但是,无所谓了。
「十几年,好像一个轮回。虽然最后没有死在冰上,但是至少我已经有过很
好的演出了。冰雪女王,或是异公主……」她想,「妈妈,你和董姨现在在一
起吗?你们见到我时,会不会吓一跳,还是……会生我的气呢?还有,死掉的我,
见到你们的时候,会是哪一张脸呢,从前的?还是现在的?
她想着,把一堆药片倒在桌子上。那些药片堆着,白得有些晃眼,而手边高
脚杯里红酒的颜色,则好像新鲜的血液。
耳边,音乐渐渐清晰起来,钢琴的声音如水,婉转的小调音程叹息似地缠绵,
歌唱如同颤抖的倾诉,又仿佛哭泣。童晓芳当然1悉,那是柳婷婷的声音。
「Sundysgloomy(绝望的星期天)。
Myhoursreslumberless(我的时间在沉睡)。
Deresttheshdowslvewthrenumberless(亲爱的,我生活在无
数暗影中)。
Lttlewhteflowerswllneverwkenyou(白色的小花将不再能唤醒
你)。
Notwheretheckcochofsorrowhstkeny
ou(黑色的悲伤轿车
上载着你)。
Angelshvenothoughtofeverreturngyou(天使们将不会回顾到你)。
ouldtheybengryfthoughtofjogyou(他们是不是愤怒了
因为我想加入你)。
GloomySundy(绝望的星期天)。
……」[41]
「GloomySundy,很合适的背景音乐,虽然今天并不是周日,但是也无所
谓了。小梦,一会你洗完澡出来,看见我睡在这儿,会怎么想呢?」
童晓芳自言自语着,苦笑,端起了面前的红酒杯,让自己坐的更端正了一点,
翘着二郎腿,两条修长而丰腴的大腿优雅地交迭。黑色真皮系带高根把她被肉色
丝袜包裹得细致而秀美的脚衬托成一道优美的曲线。
那条黑色小立领真丝旗袍包裹下的身躯玲珑曼妙,领口处的小小香囊温软地
贴在熊前。手肘支在吧台上,手托着腮,眼有些迷离。
——下面该是我了,没机会再和你们继续走下去。不过,反过来想想,早些
走,其实未尝不是好事。
童晓芳想着,把手里的烟熄灭了。抓向那些药片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呼吸有
点快。
「Els,这就走了?」耳边,江馨月的声音幽幽地传来。童晓芳愣了愣,手
悬在那些药片上方,一时间没落下去。
「嗯,现在轮到我了……我猜你们该去歌谣里的『德文城』了,所以,我该
脱队,留下来在这吧。」童晓芳有些局促地苦笑,「月儿,你不去再疯一会儿了?」
「累了,」江馨月倚着吧台——她还是穿着那身白衣,有些地方染了血,有
点凌乱,但别有一番风情,只是,她的长头发有些潮,似乎刚刚沾过水,或者汗。
她似乎显得很疲惫,苦笑着,眼睛扫过酒吧的四周,眼里分明是说不出的
惋惜,还有眷恋。
「我的窝,现在让我亲手拆了。」她说,然后把半杯Vodk一口气喝下去。
童晓芳随着月儿的眼看过去——碎掉的酒杯,完整或残破的各种男人的身
体,有些软掉了,有些胯下的部分还坚挺,甚至还有一点点白浆渗出来。
狼藉,混乱,秽臭。原来这些人都这么脏的,童晓芳分明记得这里面有些人
上过她的按摩床,当时她曾经把他们的身体弄得很干净很香很放松,然后再让他
们在她手掌心或者身体里射出来。
——原来这些人这么臭。
其实童晓芳早就知道,但是自己闻到的时候,还是恶心。
「……彼之众生,幻身灭故,幻心亦灭。幻心灭故,幻尘亦灭。幻尘灭故,
幻灭亦灭。幻灭灭故,非幻不灭……」[42]
那把清泉似的的嗓音传过来,童晓芳转头,看到趺坐在柳婷婷尸体身边的何
静。这个头皮光光的秀气女人,只穿着简简单单的套头衫,牛仔裤,低眉垂目,
双手合十,自顾自地念诵。她的衣服很干净,没有沾上一点污秽,只是脸颊绯红,
鼻尖带汗。
那诵经的声音却不徐不疾,清澈而明净,有如天籁。
「幻……灭?」童晓芳听见江馨月说。她觉得手臂处一片烫烫的,原来江馨
月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和她的手臂贴在一起了。
那个白衣女人红着眼睛,看了一眼童晓芳面前的药片,摇了摇头,「今天,
一切按照咱们那些死鬼朋友们想的,不知道这世界是不是真的干净了些,但是,
这里却脏透了。也好,很快夕颜会把这里重新装修。」说着,她拿起了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