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哼道:她可有家人在府里当差?王宝善家的忙道:她哥嫂也在府里当差。
王夫人听了道:便差人叫晴雯哥嫂来,领着晴雯出去。
阿弥陀佛!今日天睁了眼,把这一个祸害妖精退送了,大家清净些。
袭人在一旁不敢言语,凤姐见王夫人盛怒也不敢多话,只得由着两个婆子将晴雯驾着出去了。
王夫人又将宝玉房里的小丫头们一个个都检查了一回,又说了些狠话,才对凤姐说:我也累了,如今你们去别处查访,我这就回了。
说罢便自行带着丫鬟去了。
袭人一面哭着收拾散落一地的物件,不在话下。
凤姐等人一径出来,一头到了潇湘馆内。
黛玉已睡了,忽报这些人来,也不知为甚事。
才要起来,只见凤姐已走进来,忙按住他不许起来,只说:睡罢,我们就走。
这边且说些闲话。
那个王善保家的带了众人到丫鬟房中,也一一开箱倒笼抄检了一番。
因从紫鹃房中抄出两副宝玉常换下来的寄名符儿,一副束带上的披带,两个荷包并扇套,套内有扇子,打开看时皆是宝玉往年往日手内曾拿过的。
王善保家的自为得了意,遂忙请凤姐过来验视,又说:这些东西从那里来的?凤姐笑道:宝玉和他们从小儿在一处混了几年,这自然是宝玉的旧东西。
这也不算什幺罕事,撂下再往别处去是正经。
紫鹃笑道:直到如今,我们两下里的东西也算不清。
要问这一个,连我也忘了是那年月日有的了。
王善保家的听凤姐如此说,也只得罢了。
又到探春院内,谁知早有人报与探春了。
探春也就猜着必有原故,所以引出这等丑态来,遂命众丫鬟秉烛开门而待。
众人来了。
探春故问何事,凤姐笑道:因丢了一件东西,连日访察不出人来,恐怕旁人赖这些女孩子们,所以越性大家搜一搜,使人去疑,倒是洗净他们的好法子。
探春冷笑道:我们的丫头自然都是些贼我就是头一个窝主。
既如此,先来搜我的箱柜,他们所有偷了来的都交给我藏着呢。
说着便命丫头们把箱柜一齐打开,将镜奁、妆盒、衾袱、衣包若大若小之物一齐打开,请凤姐去抄阅。
凤姐陪笑道:我不过是奉太太的命来,妹妹别错怪我。
何必生气。
因命丫鬟们快快关上。
平儿丰儿等忙着替待书等关的关,收的收。
探春道:我的东西倒许你们搜阅,要想搜我的丫头,这却不能。
我原比众人歹毒,凡丫头所有的东西我都知道,都在我这里间收着,一针一线他们也没的收藏,要搜所以只来搜我,你们不依,只管去回太太,只说我违背了太太,该怎幺处治,我去自领。
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
咱们也渐渐的来了。
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说着,不觉流下泪来。
凤姐只看着众媳妇们。
周瑞家的便道:既是女孩子的东西全在这里,奶奶且请到别处去罢,也让姑娘好安寝。
凤姐便起身告辞。
探春道:可细细的搜明白了?若明日再来,我就不依了。
凤姐笑道:既然丫头们的东西都在这里,就不必搜了。
探春冷笑道:你果然倒乖。
连我的包袱都打开了,还说没翻。
明日敢说我护着丫头们不许你们翻了。
你趁早说明,若还要翻,不妨再翻一遍。
凤姐知道探春素日与众不同的,只得陪笑道:我已经连你的东西都搜查明白了。
探春又问众人:你们也都搜明白了不曾?周瑞家的等都陪笑说:都翻明白了。
那王善保家的本是个心内没成算的人,素日虽闻探春的名,那是为众人没眼力没胆量罢了,那里一个姑娘家就这样起来,况且又是庶出,他敢怎幺。
他自恃是邢夫人陪房,连王夫人尚另眼相看,何况别个。
今见探春如此,他只当是探春认真单恼凤姐,与他们无干。
他便要趁势作脸献好,因越众向前拉起探春的衣襟,故意一掀,嘻嘻笑道:连姑娘身上我都翻了,果然没有什幺。
凤姐见他这样,忙说:妈妈走罢,别疯疯颠颠的。
一语未了,只听啪的一声,王家的脸上早着了探春一掌。
探春登时大怒,指着王家的问道:你是什幺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我不过看着太太的面上,你又有年纪,叫你一声妈妈,你就狗仗人势,天天作耗,专管生事。
如今越性了不得了。
你打谅我是同你们姑娘那样好性儿,由着你们欺负他,就错了主意!你搜检东西我不恼,你不该拿我取笑。
说着,便亲自解衣卸裙,拉着凤姐儿细细的翻。
又说:省得叫奴才来翻我身上。
凤姐平儿等忙与探春束裙整袂,口内喝着王善保家的说:妈妈吃两口酒就疯疯颠颠起来。
前儿把太太也冲撞了。
快出去,不要提起了。
又劝探春休得生气。
探春冷笑道:我但凡有气性,早一头碰死了!不然岂许奴才来我身上翻贼赃了。
明儿一早,我先回过老太太太太,然后过去给大娘陪礼,该怎幺,我就领。
那王善保家的讨了个没意思,在窗外只说:罢了,罢了,这也是头一遭挨打。
我明儿回了太太,仍回老娘家去罢。
这个老命还要他做什幺!探春喝命丫鬟道:你们听他说的这话,还等我和他对嘴去不成?待书等听说,便出去说道:你果然回老娘家去,倒是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