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什么?」这下轮到阿艳困惑了。
义银看着阿艳,脸上红一阵又白一阵,沉默片刻后,只好缓缓挪开袍子下裳。
——就这一会儿,义银已经被阿艳吓得在席上尿了一大块。
确实必须收拾一下,义银这一天喝了不少酒,吃了不少鱼,为了表现得体面
些,义统在下人们准备宴席的时候还要求他们去宰了一匹马烤来给众宾客分了,
而吃肉这种事在这个时代的日本可真不是什么容易事情,于是身为新郎倌的义银
也贪嘴吃了不少烤马肉,所以这会儿从他膀胱中溜出来的尿液,着实是又骚又臭。
阿艳虽然确信自己这一晚上,能够保住自己的贞洁了,但是她还必须得跟义银睡
在一个房间里、躺在一张席上,这被义统这么一尿,要不赶紧收拾,自己的鼻子
这一晚上怕啥有的受了。
阿艳见状,赶忙冷着脸叫来了侍婢:「少武卫殿下喝多了,失禁了……」
侍婢们都是阿艳从那古野带来的干练熟手,三下五除二就把尿渍收拾得一干
二净,又擦了一遍紫苏油、熏了熏松香遮住了尿骚味儿。等二人躺下了,熄了灯
后,斯波义银转过身一看,却见那阿艳正瞪着一对儿死牛一样的眼睛,牢牢地盯
着自己。
「我的个八幡大菩萨!你……你这是干嘛?」
「什么干嘛?」
阿艳只是瞪着眼睛,脸上冰冷地跟死尸一般反过来对义银问道。
「不是,你、你……你不睡觉,你、你盯着我干啥呢?」
「怎么着?堂堂『三管领』家的『少武卫』殿下,还怕人看么?你刚才不是
说我都已经是你的正室妻子了么?怎么,你一个做老爷的,难道还害怕正室妻子
看你吗?」
——阿艳一边说着,眼睛一边似乎瞪得更大了。
「不……那、那……那你也不至于就这么瞪着我吧?要不……我这该怎么睡
觉呢?」
「那你就睡你的觉。我用不着你管!」
「我……」
义银想想,只好背过身去——你瞪着我,那我背过身去不看你那对儿跟剑镡
似的眼睛总行了吧?
(但是不对啊,这死丫头手里还有把刀呢!万一她趁我不备……)
一想到这,义银连着两颗肾带着心脏再带上脑仁,上中下三个位置一起抽筋
一起疼。
于是,义银怯生生地转过头去,试着看了看阿艳……
结果没想到,居然这丫头还在瞪着眼睛!
「不是……我……你……你睡觉都不用闭眼睛的么?你……你……你难道是
唐土汉朝时候的张翼德么?」
却听阿艳赫然训斥道:「废什么话?睡你的觉就完事了!啰里啰嗦的!」
说着,阿艳又从被窝里抽出了刀子,还一把插在了自己跟义银中间的棉褥上。
「啊!」
义银见状,完全是跳着从被窝里起了身。
是夜,义银只好默默地做到了扇门的旁边,胆怯地裹着被子看着睁着眼睛的
阿艳,直到最后熬不住了,才坐着囫囵睡了一觉。
而这一夜,阿艳也的确是一夜都没合眼——除了她真的怕自己如果睡着了,
眼前这个她一眼就看出来道貌岸然的家伙会来玷污自己之外,她也是因为心里痛
苦委屈、又惦记着那古野城里的三郎,而根本睡不着——再加上在「祝言」宴席
上,她听到了那古野城的关于信秀唁信的通传,在看着眼前活蹦乱跳、也没得上
任何疾病的斯波义银,此刻的阿艳,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没机会回到那古野城
了;
……
「哈哈哈……抱歉啊,大人……哈哈哈!真的好笑哦!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
呢!」
听着太田牛一讲述到到这里的元子,忍不住掩口笑了起来。
而被打断话语的牛一,对元子如此的冒失却毫不愤怒,他反而也跟着笑了起
来,并对元子问道:「怎么样?这位阿艳,是一位很有趣的夫人吧?」
元子点了点头,其实她更想说,相比之下那位「少武卫」殿下更是个滑稽愚
笨之人,但是再怎么滑稽愚笨,人家也是曾经家格高贵的源氏武者,自己身为一
介下人,并且她也记着,在刚开头的时候,牛一老大人曾经说过,他跟这位「少
武卫」的关系匪浅,过分造次的话,她是万不敢说的。
看着跟当年的阿艳差不多大的元子,牛一想了想又问道:「你不妨猜猜,以
你的立场来看,倘若是你的话,你会让这种情形,在义银大人身上持续多久呢?」
「我的话么……」元子挠了挠头,想了想道,「或许……最多一个月吧。毕
竟您刚才说过,那位『少武卫』殿下其实长得一表人才,而我也被本家送到了他
的身边;至于三郎信长公那里,已经有了正房妻室了,阿艳夫人跟三郎信长公之
间的事情,又是不被允许的,所以如果是我的话,不如干脆把自己就当作『少武
卫夫人』好了,至于这样折磨自己和义银殿下,那短则三五天,长也就半个月吧。」
牛一一边咳嗽着,一边摇头笑了笑:「咳咳……哈哈……所以么,那位艳夫
人,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子。」
「那么,艳夫人又跟义银殿下将这种情况维持了多久呢?」
「足足两年。」
「什么!两年?」
「不错。」
「这……两年里,义银殿下难道在夜里都没睡过一个好觉?」
「正是如此。」牛一笑了笑,「自从弹正忠家的阿艳公主殿下嫁到了他的身
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