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事情来嘲弄他人取乐;而深谙于这种事情的,反而对此会有种莫名的敬畏。
「笑什么啊,又助?这又有什么了?都到了这样的青春年纪了,不放浪、不
淫乐,那还能叫『青年』嘛?」
其实又助不知道,当时的义银对于这件事,表现得好像实在是不怎么在乎的
样子,可实际上,这位平常看起来体面的「少武卫」斯波义银殿下,也老早就跟
父亲娶来家里的一些妾室小妈们,享受过肉体之欢了——据自己的那些貌美的小
妈们诉苦,父亲娶她们过门纯粹是为了所谓的「武家家格」罢了:在这「日之本
之国」的所谓「武家家格」,其实不过是在为历史上的平清盛、源赖朝、足利义
满的那一个个枭雄们的好色风流找了个正当的借口,而因为那些早已被民间封为
神明的枭雄们的存在,每一个身为武士家族的大家长,就必须有好几个女人;但
问题在于,这世上并不是所有男人都有平相国、源右武卫、以及日本王义满那种
夜夜笙歌、一夜十女的本事,就像父亲斯波义统,虽然身上留着的是足利支流的
血,但对于那些姬妾们,义统在把她们娶过门的当天圆房了之后,就再也没碰过
她们一次。
(恐怕父亲的下面,其实也早就不行了。)
义银常常在想。若不是这样,向来希望自家开枝散叶的父亲,也不会在跟已
故的正室夫人生过自己、二弟长秀、三弟义冬之后,就再没了别的孩子,但却已
然乐此不疲地纳了十来个妾室。
(甚至还要跟信秀那家伙抢女人……没那本事,还要去做,分明是为了公仪
体面罢了……)
父亲斯波义统从三岁开始,就被祖父义达硬推上家督兼祖传的官职——「左
兵卫督」之位,而义达因为此前与今川氏亲之间的战斗中屡次败北,旧伤复发加
之对氏亲深怨成疾,在让位隐居之后没多久就草草辞世;尔后,义统便被家中的
织田「三奉行」轮番当作手中的权术玩物。反正军政之事,对于这位老武卫义统
殿下而言,自己根本插不上话,于是从老武卫殿下年幼的时候,就开始不断地玩
弄女性的身体,这与向来通过食疗和汉方医术来注重滋阴补阳、又天生就善于房
事的织田弹正忠家的男人们相比,义统根本可以说是毫无节制,他甚至以此作为
一种对架空自己的家老们的抗议,颇有一种不把自己玩到精尽人亡誓不罢休的意
思;
可他却不知道,家主的生活荒淫无度,正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家老们喜闻乐见
的,他们才不管义统这头病态般辛劳的耕牛,到底是有一天会死在女人们的乳房
之间或是阴唇之下,还是早晚玩双六、推牌九再把家底输光。
等到义统总算明白过味儿,却也悔之晚矣,身子也虚了、精神也废了,但他
看着自己的英俊的嫡长子义银一天天长大、一天天「立派」了起来,人人都奉承
说「少武卫殿下颇有『九郎判官义经公』的风采」,无论这话说得真心与否,对
义统的心里好歹总算是个安慰;就这样,义统也只能把自己的家业,寄托在长子
义银的身上,哪怕在某天深夜,真的撞破到儿子义银偷偷地带着自己那娇小可爱
的末妾,潜入到那混小子的另一位婀娜狐媚的庶母的寝室里,然后三人相互脱光
了衣服、又在彼此的裸体上下其手,义统也只能用「孩子大了,却还没碰过女人,
出现这样的事情也是没有办法的」之类的话就着酒汤来宽慰自己,然后装作什么
都不知道。
——总而言之,理欲人伦这种事情,对于义银来讲,根本算不得什么要紧事;
只是从那之后,义银也开始嫉妒起三郎信长来,自己要是有像阿市、阿犬那样全
日本都找不出第二个貌美如花的妹妹、或者像阿艳那样都能当自己妹妹的可爱姑
母就好了。
「那么,我想……少武卫殿下……正好信秀一直跟老武卫大人不太尊重;倘
若能够让信秀知道,他『弹正忠』自己家有这样的丑事的话,岂不是能够杀杀他
的威风呢?或者,我把这件事情,通过弥五郎告诉他家主公『大和守』信友殿下
呢?这也好让全尾张都耻笑他们『弹正忠』家!」义银正想着,簗田政纲却对义
银说道。
——而当时的簗田政纲还不知道,不久之后,自己会为曾经想要亲近织田信
友的这个想法而感到后悔的,亦会为自己没有真的告发三郎信长和阿艳之间的桃
色秘事而感到庆幸。
「想什么呢?这种事情,谁有胆子敢去告状?就那个打起来架都不要命的
『大傻瓜』,他还有一众跟他一样野蛮凶恶的『倾奇者』跟班,他的秘密,你敢
去告发吗?清州城门口的血迹还没干呢!而且我想,到时候都用不到信秀,就那
个『大傻瓜』跟他的『津岛众』,就能一人一刀把你剁了,丢进海里喂鱼!另外,
你难道真敢让信友知道你跟弥五郎之间的那点儿事情?你可别忘了,弥五郎的夫
人,可是信友的远房外甥女!」
「这……」
「我一直告诉你们的话,都忘了么?『生而为人,少管闲事』!」
「哈——啊!」簗田政纲只能默默应答。
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的又助,也就是当年才十几岁的太田牛一,也只好默默
地对斯波义银低头俯首示意。
而说着,当时的义银,又优哉游哉地用着绑了棉线的小树枝钓起银鱼来。
——可他当真没想到,会有一天,被那「大傻瓜」当成宝贝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