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独立其间,独占其景,想来其先辈也是
下了一番风水功夫。
陈长远进安家,就似进了大观园。只见园内阁楼鳞次栉比,犬牙参差,却错
落有致,与山水相映成趣,别有和谐之意。这安家不立宗派,而是以家族自居,
主脉分脉各司其职,以家主为首脑。
「公子,家主邀你前去用膳。」一管事前来招呼。
陈长远点点头,便起身随他同去。
二人行至膳厅,管事示意他独自进去。陈长远打量这膳厅,只听其内磨刀霍
霍,顿时心中一阵发毛。
他微感诧异,便与解烦打个眼神,示意猫儿先自行回屋。若有异样,一明一
暗,也方便互相照应。
「喵~」解烦应了一声,跳下身来。
陈长远轻推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这膳房内部装饰倒是颇为朴素,泥地白墙,地上摆着两张小几与坐垫,几上
置有碗筷。屋子中央燃着一堆炭火,旁边立柱上用绳子栓着一只已经剃了毛的小
羊羔。
屋内另有一人,背对着陈长远蹲立着,正在磨刀。
陈长远立定,冲那人行了一礼道:「小侄陈长远拜见安伯父。」
「哦,你来了。」那人竖起手中刀,刀身反射出陈长远的身影,看来这刀恰
已磨好。
随手将刀放在几上,那人抓起抹布擦了擦手,转过身来。
只见他一身粗布麻衣,袖口挽起若屠夫,头上的髻却是用金丝规整绑好。面
容清俊上了些年纪,却仍可见几分往昔风采。此人便是安知天。
「你来这清远山做什么?」
明知故问?陈长远微感诧异,但他也不多想,开门见山道:「正是为迎娶安
桔而来,还望伯父成全。」
安知天点点头,却道:「你父亲新亡不足月余,你母亲和胞妹被无垢掳去,
你便不思替父报仇、寻回亲人,倒是惦记起女人来了?」
「并非如此,小侄无时不忘父仇母恨,只恨势单力孤,还望伯父能为臂力之
助。」
安知天抬眸微扫,缓缓道:「你如果不是个阴鹜之人,便是在说谎。」
这……陈长远自然是在说谎,演技倒是被这人看穿了。他眉头微皱,正要再
说,只听安知天道:「坐下来吃饭吧。」
于是他只好止住话头坐下,却见安知天将羊牵了过来。
「今天就吃它。」
安知天一手擒住羊脖子,另一只手拿起那初磨快刀,就这么生生在羊羔肋下
片掉一块肉来。那羊羔顿时发出了婴儿啼哭般的惨音。
安知天将肉分成两片,用刀叉起一片递给陈长远。
眼前红肉连筋,还冒着热气儿,陈长远眉头却皱地更紧了。
见他没反应,安知天将肉甩到他盘子里,道:「再要吃自己割。」说罢便将
自己的那块置于碳炉炙烤。顿时那肉被烫的冒了烟,一股肉香传来。
羊羔叫了一会儿便止了声儿,待安知天吃完了肉,便又去割了一块,那羊便
又疼得发出一阵哭音。陈长远听这婴泣声颇感烦躁,转眼便看到那羊眼里噙了泪。
「你不吃,今天就没得吃了。」安知天见他无动于衷,冷冷道。
边吃边割,不一会儿那羊羔便没气力叫了,卧倒在地上喉咙里喘着粗气。安
知天割法有些讲究,割了这些刀,那羊竟也没断气儿,也没流多少血。羊身上被
割掉一圈好肉,露出腹部的筋膜,竟看得见里面包裹的内脏。
这羊羔肉嫩,也没多少脂肪,稍炙一下蘸点香料便香酥可口。安知天吃的兴
起,也不端着,嘴角流满了油。
陈长远眉头狂皱,来自现代社会的他自然无法接受这般粗犷的吃法。他终于
忍不住问道:「小侄实在不知,这羊羔此时与死了有何异,伯父为何不干脆杀了
它,也省的它生受苦痛。」
「你可怜它,那你便去杀了它吧。」
虽然陈长远整整二十四年的人生鸡都没杀过一只,但此时他点点头,抓起那
刀便朝羊羔脖子里捅去,那羊鼓起最后的心劲儿挣扎了一会儿,便断了气。
他自然没那屠夫宰羊的好手段,下手之处不得要领,羊血喷溅了一地。
安知天似已吃饱,用手抹了抹嘴角的油道:「你可吃好?」
「谢伯父美意,可惜小侄无福享用这餐。」陈长远微微摇头,他一口都没吃,
自然没吃饱。
「如此懦弱,趁早死了报仇这条心吧。」安知天眼神冰冷。
陈长远摇头不语。
「你跟我来。」
言罢,他领着陈长远回到了正堂,两人分宾主坐下。
「你想娶我女儿?」
终于说到了正题,陈长远微吁口气,收拾心情道:「正是,小侄对安桔姑娘
一片痴心,还望伯父成全。」
安知天戏谑地盯着他,冷冰冰的眼神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过了好一会儿,安知天才道:「要嫁你的另有其人,并非安桔。」
「啊?」陈长远心头微惊,不明其意。
「是我另一个女儿,安桔的妹妹,安枳。」
这……原来安桔还有个妹妹啊。陈长远细思:当时安家来访合欢圣宗,相亲
会被慕无双破坏,安桔确实没有说明来意。
不过娶姐娶妹都一样,把安家绑上贼船即可。既然谎言总是被识破,陈长远
也就摊牌了。他耸耸肩道:「安桔的妹妹也无妨,小侄虽与她未曾谋面,但小侄
相信日久生情,此良缘必乃上天注定。」
「你倒是来者不拒。」安知天冷笑道:「果然天生一对。」
听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