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进了群芳阁的门槛。
“哟,这不是孙二爷吗?”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女人向他迎了上来。
她是这里的‘妈妈’,名叫李艳芳。
孙新向她拱了拱手,道:“李大娘。
”李大娘开门见山地对他道:“今天姑娘们都很忙,几乎没有闲下来过。
孙二爷身上可曾带着银两?”孙新输光了娶媳妇的银子还欠了一屁股债的事已经传遍了登州城,妓院可不是能赊账的地方。
孙新一摸身上,确实不曾带得分文。
他的脸涨得通红,正待转身出去。
忽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位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姑娘,正膀着一个彪形大汉走下楼来。
其实他不用看,单是听声音就知道那一定是他喜欢的燕燕姑娘。
那个彪形大汉他也认识,他是登州城监狱里的一个押牢节级,姓包。
包节级在登州的名声很不好,因为他平日里专门与那些犯人的家属为难,从他们身上搜刮钱财。
孙新前一阵子几乎每天都和燕燕姑娘厮混在一起,被她把魂都给勾了去。
他甚至想用哥哥给他的娶媳妇的钱为燕燕姑娘赎身,燕燕姑娘知道了他的打算,已经和他私定终身。
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她又投入了包节级的怀抱。
孙新心里感到了绝望,还有难言的酸楚。
他忍不住大叫了一声:“燕燕!”燕燕一看是孙新,赶紧捂住脸转身往楼上跑去。
孙新待要追上去,李大娘手一挥,上来两个妓院的打手,他们一边一个架住孙新,将他拖出门外,正要往外面的街上扔。
孙新猛地一推,将他们推开,其中一人站不稳跌倒在地上。
他转身又要往妓院里面闯。
包节级大怒。
他迎上前来,挥拳‘砰’的一声,打在孙新的脸上。
孙新没有防备,被他打翻在地上。
他一脚踩在孙新的胸脯上,指着脸骂道:“孙二,你这个穷杀才!你不是娶了一个丑八怪当老婆了吗?怎的又来这里纠缠燕燕姑娘?”孙新昨天在擂台上被踢伤了裆部,走起路来还很痛,现在根本不宜与人动手。
可是他心里又羞又急又怒,哪里能想得周全?他挣扎着刚从地上爬起来,包节级又是一拳打来。
包节级身长八尺有余,比孙新高出半个头。
他这一拳使出了全力,孙新要是再挨上一下,恐怕会被他打晕过去。
就在这要紧时刻,包节级的拳头却被一个黑脸女人一把抓住了。
“你!你是何人?”他对着这个女人怒吼道。
“我就是他娶的丑八怪老婆!”话音刚落,她飞起一脚踢中包节级的心窝,将他踢倒在地上,痛得嘴里发出‘嗷嗷’怪叫声。
那两个妓院的打手正要向她扑过来,见她如此凶悍,他们被吓呆了,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黑脸女人正是顾大嫂。
她听解珍解宝说孙新独自一人出了门往登州城去了,心里觉得要出事。
于是她匆匆地赶来,正撞见群芳阁门口的这一场闹剧。
这时李大娘又招来了妓院豢养的四个打手,他们正准备一拥而上。
顾大嫂用手指着李大娘那一帮人,口里高声叫道:“今日之事是我丈夫无礼在先,多有得罪,容我下次再来与你赔礼。
”说罢她将孙新抱起来扛在肩上,离开了群芳阁。
李大娘松了一口气,命人将大门关上。
母大虫顾大嫂的威名她早有耳闻,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跟这个女人结仇。
顾大嫂扛着孙新走了一百来步,等到转过一个弯看不见群芳阁时,她将孙新放到地上,什么也没有说扭头就走。
“娘……娘子!”孙新在背后叫住了她。
顾大嫂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他们对视了好一会儿,顾大嫂叹了口气,道:“孙二哥,我们之间的婚事就不要再提了,这都是我的不是。
你还是去给自己找一个模样好温柔贤惠的女子吧。
你是解珍解宝的表哥,我是他们的表姐。
我们俩没夫妻缘分,还是做亲戚吧。
”“不,不,娘子。
我是想说,你不能把自己老公扔在这种地方。
我下面受的伤还没好,走了这许多路,现在一动就痛。
你走了,要是他们追出来咋办?”他盯着顾大嫂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顾大嫂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这么说来,你要认下这门亲事?”孙新点了点头。
“你不嫌我又黑又丑?”孙新又点了点头。
孙新接着道:“你长得是黑了些,但是一点儿也不丑。
我比潘安宋玉也差得远,又穷得一文不名,这门亲事,倒是我高攀了。
再说你两次救了我的命,单凭这一点我就得娶了你。
我爹在世时常说,做人离不开忠义二字。
刚才你也看见了,长得美貌的姑娘不一定靠得住,只需一眨眼儿的功夫她就会变了心……”顾大嫂激动得不等他说完就扑了上去,将他搂在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我就知道夫君是个有情有义的人,我果然没有看错……”“娘子,且慢!虽说你我一个愿嫁一个愿娶,这门亲事成不成还得去问了另一个人才知。
”顾大嫂松开了手,脸上有些尴尬地问道:“夫君,此话怎讲?”孙新道:“我父母早亡,只有一个哥哥。
他就是当下登州的兵马提辖孙立,想必你也听说了。
我一直跟着哥哥嫂嫂过活。
自古婚姻大事由父母作主,父母亡则长兄为父。
这婚事我得先回去跟哥哥说知才行。
你放心,我若是好言相求,哥哥他必不会为难我的。
”顾大嫂想了一下,道:“这样也好。
我给你三天时间,若是你哥哥准了,你就来十里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