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身倒在地上,披头散发包扎着半边脑袋的柳织烟。
卫香馨见叶飘零带人回来,暗暗松一口气,高声道:“叶少侠,我已叫柳织
烟将她知道的所有事情全盘讲出。在座各位都是见证。你们带回来的那个,可就
是杨青?”
杨青望着地上失魂落魄看过来的柳织烟,面上闪过一丝难言痛楚。他缓缓挺
直脊背,大声道:“我就是杨青,五字头飞鹰卫。”
飞鹰卫中,字头之数便是正式佩刀后效命的年份。即是说,去掉练功的时间,
杨青的资历仍不算短。
那两个押他过来的同僚面色铁青,沉声道:“将你知道的,全数交代出来。”
杨青跌跌撞撞往前走了两步,望着柳织烟叹了口气,道:“烟儿,是我......
害了你。”
柳织烟哆哆嗦嗦摇了摇头,颤声道:“好郎君,你若真的......还怜惜我,便
将此事的来龙去脉,都说出来吧。张七......已经死了。我师叔答允,只要能交代
出......真正的幕后主使,便放我......一条生路。”
“张七已死?”杨青吃了一惊。
卫香馨道:“不错。张七爷非要硬闯,叶少侠不屑 天道恃强凌弱,出手相助。
他的尸首,就在隔壁房中。”
杨青阴沉着脸道:“百花阁连 天道的人,也敢杀了?”
叶飘零道:“是我杀的。 如意楼,凶煞堂,叶飘零。与百花阁,没有半点干
系。此地若还有 天道的人,就好好记住。你们该找谁报仇。”
“ 如意楼...... 如意楼......”杨青喃喃念了几句,忽然大笑,“哈哈哈,真是
滑稽。 天道 苦心谋划,就是想将罪责丢给 如意楼来承担。哪知道,你没去跟江湖
正道杀个你死我活,反而将张七杀了。倒真是有趣得很,有趣得很!”
厅内群豪神情各异,目光纷纷锁住神情略显癫狂的杨青。
卫香馨等他说罢,朗声道:“ 天道只是为了拉拢你家主人。我百花阁不是什
么名门大派,不过是些弱女子苟全性命之所。我在此请问一句,你家主人到底是
何方神圣,为何要对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动手?”
“你们?”杨青抬起下巴,目光不屑,“明明是 天道觊觎你们搜罗的各方情
报,还想收拢你们留做他用,顺便嫁祸 如意楼。和我家主人有何干系?”
“可令柳织烟做下欺师灭祖之事的,并非 天道张七,而是你。”
杨青微笑道:“在张七爷的家中,若没他默许,你们真当我有通天的本事,
可以抱着张夫人夜夜笙歌么?我说动烟儿帮忙,只因那是我能和她在一起的条件。
反正那几家人曾经都是山贼大盗,死不足惜。张七想要对他们下手,也算是对得
起替天行道四个字了。”
他说到此处,神情一黯,摇头道:“我唯独没想到,那些江湖人办事如此肆
无忌惮,生生惹出了灭门惨案。一步错步步错,既然这本就是我为贪欢情爱做下
的错事,一切责任,自当由我承担。张七已经伏法,下一个,就该我了吧。”
柳织烟一震,抬头道:“杨青!别......”
杨青挺胸昂首,怒道:“ 天道在江北有所图谋,畏惧飞鹰卫,便设法拉拢我
家主人。我年轻气盛,不禁诱惑,事到如今,我对和烟儿的事,绝无半点后悔。
但若谁想要趁此机会将脏水泼到我家主人身上,好叫江北大乱,那我也不能叫他
们如愿以偿!烟儿,来年清明,杨柳青青。此生你我无缘,来世......再做夫妻!”
最后一句喝罢,他双臂一振,嘎嘣一声,锁指铁镣竟被震断了链子。
他向柳织烟投下匆匆一瞥,呼的一掌,便拍向自己额头。
顿时便有数人抢上,想要施救,龙啸也是面色一变,抬身便要冲出。
但那一掌并没拍中额头。
杨青一声闷哼,后退半步。地上 啪嗒一响,掉下了他方才挥起的右掌。
叶飘零将剑挂回腰间,冷冷道:“话说得不清不楚,只想靠命来坐实么?”
杨青捏紧断腕,汗出如浆,“我不惜一死,也还不够么?”
柳织烟瞪大眼睛看着他涌出的 鲜血,口唇颤动,几欲晕厥。
叶飘零只觉他一心求死其中必有不妥,却一时想不出头绪,只能皱眉凝望,
暂且不语。
骆雨湖在旁看到,轻轻一扯石碧丝袖子,故作悄声,实则能叫在座高手听得
明明白白,道:“石姐姐,这人一口一个他家主人。他不是飞鹰卫么?飞鹰卫是
朝廷命官,他称主人的,难不成是当今天子?”
石碧丝扭头蹙眉,忙道:“莫要乱讲,飞鹰卫也有上司,层层监管。”
“可那些管事的,有资格被他们叫做主人么?”
她心里一惊,本想闭口不言,可看骆雨湖在对她使眼色,只好硬着头皮道:
“要说有,那还是有的。不过......应当没人会那么称呼他。”
押送的两个飞鹰卫面色不善,缓缓握住刀柄,掌背青筋暴突,微微跳动。
骆雨湖微微一笑,道:“那这人选了如此特殊的说法,还真是奇了。莫非,
是怕人猜不到是谁在指使他么?他丢出那么一堆话来,跟着当众自裁,有资格被
他叫主人的那个,岂不是百口莫辩,再也说不清楚?”
那两个飞鹰卫顿时面色铁青,目光如刀,架上了杨青的脖子。
在场的武林中人,但凡在江北活动久些,略有见识的,哪个不知道,飞鹰卫
是袁家手中的刀。忠安候袁福麾下,又有哪个敢称别人为主?
其中一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