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没死命地追问林氏的事,心下舒坦不少。
她开始絮絮说起今天进宫的相关事宜,包括太妃的身体健康还有惠和皇姐的平素日常。直到这些琐事说得差不多了。她才开始进入正题。
事前王妃学着太妃的样子说起了陈氏以往的事。
万万没想到不但太妃对陈氏感念颇深,连摄政王都记得这个宫女。
“喔,她也来了?”
“是的,而且带着女儿一起进宫来给太妃请安的。王爷以往见过?”
摄政王说起陈氏,连带着唇角都有了些笑意。“若记得不错,小时候便是秋水带的我,她走那会,还难过了很久。”年幼时分,陈氏给他做过不少针线,几乎所有的里衣里裤,鞋袜被褥都是陈氏做的,摄政王和她很亲。
王妃这下连心肝都在疼。
太妃这是给她安排了一个什么人进府呀。
至于子嗣。是要靠缘分的。
王妃不预备那么早就担心这个,怀不怀得上还是两说。
作为子女双全的正室,王妃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腰杆挺得这么硬。
“皇上时常让王爷您过去?”对于自己的丈夫,王妃是抱以极大信心的。再说她的父亲总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长女守寡吧。
摄政王并不十分不悦。甚至露出了淡淡的笑:“是呢。皇上悟性不错,对政事的理解还算灵光,举一能够反三。”而且对他这个皇长兄十分客气和谦让,看向他的目光没有很重的提防和戒备,有时还有一股温暖的感情。
这点让摄政王心里好受很多。
“我父亲可有说什么吗?”小皇帝既然渐渐亲政。那么摄政王的存在就可以慢慢消去了,王爷会怎么样呢。
摄政王深深看了王妃一眼:“岳父在这件事上并没有对我多言,只叫我放心做事,皇帝和先皇一样,是个心软的人。”
心软的人,往往不会有什么大作为,但同样地,不会干出些心狠手辣的事。
“臣妾别的也不求,只要能和王爷在一起,守着孩子们长大就好。”王妃不管怎么说。都有谢家撑腰,父亲忠君爱国,皇帝想来没有动他的打算,那么自己就是安全的。
提起孩子,摄政王显然想到了生病的荣宪。
“荣宪好好的怎么了?”爱女从来活泼到不行,想起一副病恹恹躺在床上的样子,摄政王就有点难以接受。
王妃简单地将事情始末复述了一遍,道:“那奴婢值了好几天的夜,一时不当心臣妾也没重罚,不过小惩大诫罢了。王爷可要去看看荣宪。她肯定高兴坏了。”
知道摄政王原本的打算是去看林氏,不过荣宪同样病了需要父亲的照顾,王妃一点都不觉得她是在利用孩子争宠。
然而,荣宪这孩子从来让她大跌眼镜。
稍有风寒的她不但不好好休息。还在被窝里涂涂画画的,被摄政王逮了个正着。旁边的丫鬟吓得连连赔罪,一口一个小祖宗地喊着。
“王妃,奴婢们前一刻钟才来看过,郡主的确是闭着眼睡觉的。”
王妃还不了解女儿的脾性吗,看荣宪一副睁着眼滴溜溜的模样。就知道这鬼灵精不甘寂寞,嫌养病太无聊。
“你们下去吧。”
值班的丫鬟大大松了口气。
荣宪是万万没料到不久前才来瞧过她的母亲居然那么快又杀回来了,并且带来了更加厉害的父亲大人,小小的孩子穿着雪白睡衣,缩在被子里可怜兮兮地望着父母。
“我就是小小地病了,母妃她小题大做,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的,说是会加重病情。那我也没出去玩呐,就在被子里玩,里面很暖和的。”荣宪说什么都是理直气壮地,即便被王妃当场逮着,还有理有据地辩驳。
王妃主要是被儿子吓怕了,生怕女儿也天天靠着吃药过活,但凡有个咳嗽,都要小厨房取煎上个冰糖雪梨给孩子喝。
“你母妃担心你呢。”摄政王坐在床边,抱着热乎乎的女儿,捏了你她的脸蛋,细细瞧了瞧气色,果然是挺好的。
荣宪最会看眼色,立刻地乖乖地伸出手去拉王妃的衣袖:“对不起嘛,母妃。我就在被窝里玩玩,下午睡太多了,睡不着啦。”
“好好好,什么都是你最有理了。”人前事事厉害的王妃在女儿面前,也不过一声无奈的叹息,只希望女儿的身体真的比儿子强才好。
荣宪见这件事就如此轻松地揭过去了,笑嘻嘻地开始和父亲说话。
很多事如果没有衬托,大约就不会这么残忍。
这厢是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沉香榭的气氛却显得有点凝重。
王妃仅管去请了太医,但德高望重的老太医还未到,医馆里的大夫已经拎着个药箱慢吞吞地来了。
“这是我们侧妃。”燕竹客气道。
大夫年事颇高,颤颤巍巍地把手指搭上林七许的脉搏。
屋子内静悄悄地,林七许不开口,几个丫鬟更是凝神屏息,大气都不敢喘。
大夫又端详了林七许的面容稍许,再换了个把脉。
“敢问,侧妃是否小产过?”
听着这口吻,凭林七许的直觉,大夫接下来的话不会很好听。
“是的。”
大夫捋了捋稀稀疏疏的胡须:“您对自己的身体有几分了解吗?”
“基本都知道了。我小时候身体亏损很大,长大了仅管很想调养,但奈何事突然,一直没能好好养身体。”林七许略通医理,对自己的身体状态是明白的。
然而看大夫的脸色,她觉得可能她对身体的理解依旧低估了。
大夫又静默了半晌,摇摇头不说话。
“您有话就说吧。”
问来问去就是不说,连燕竹都急了起来。
“你们几个出去吧,我和这位大夫单独聊一下。”不管答案是什么,她都不愿让他人知道。
燕竹几个再不心甘情愿,可主子的话总得听,便鱼贯而出。
林七许正视这位行医多年的老大夫,温和一笑:“您请说。”
“这位夫人,您的身体恐寿数难长。”大夫给了这样一个模糊又确切的消息。
一切尽在不言中。
“难长大概是多长呢?”林七许轻飘飘地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