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戴口罩什么的?”我吃了一惊。
“这没曾在意。”陈家默想了一下。
“估计都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我多少不相信。
记起初中的时候,关于避孕药的事情传得很厉害,说是国家让每个学生都要吃一种药,像杀蛔虫药一样的丸丸,就不会生孩子了,只有等到二十六七才能再生孩子,这样就可以减少孩子出生。我们那时候对男女问题似懂非懂,可是都知道生孩子的重要性。说也巧,那几天学校确实组织学生吃药丸,像花生米一样的药丸。这下学生们可炸了锅,许多人跑回家,死也不吃。最后闹得家长都来学校质问,后来有关部门出来澄清,说那些只是防小儿麻痹症的疫苗。为此,学校不再集体组织学生吃了,要家长买给孩子吃。后来经公安部门查实,是两个小学生散布的谣言。
看吧,谣言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而且这些祸端,小学生也能做到。我想隔不了几天,就会有人出来澄清的。
但是晚上时,我姥姥却让舅舅打来电话。姥姥接了电话,首先问我这几天身体怎样,可有发烧咳嗽。我说我活蹦乱跳的,人胖了许多。姥姥这才放了心,随后竟也神神秘秘地问我:“听说广州有了瘟疫,是不是啊?”
“姥姥,那是瞎话,骗人的。”我笑了,想不到谣言飞得真快,这么快就到千里之外了。
“大刚他们回来过年,正准备回去工作,有人通知他们现在别去,说那里闹了瘟疫啊。”姥姥不相信我的话。
大刚是我村里的人,在广州打工。
“姥姥,都是骗人的,要不几天就会澄清的。”我怕姥姥担心。
“你还是回来吧,姥姥想见你,姥姥这几天老做梦看到你,你干爸也说他看到死了很多人。”
姥姥年纪大了,对鬼神的东西都很敏感、迷信。
“你又听干爸瞎说了。”我说着咯咯笑了,装得很轻松。
“回来吧,你干爸也要你回来,说你现在干的是没头的事情,还是回来做官去。”姥姥开始唠叨。
“姥姥,我真的很好啊。”我想尽快结束电话。
姥姥也许听出我不耐烦,停了一下说:“你把你的地址说给你舅舅,我过几天给你寄东西去。”
“姥姥,我这里很好,什么都不需要。”我害怕姥姥会把棉鞋、棉衣什么的寄来,前一段时间她还说替我做了一件新棉衣呢。
“叫你说你就说嘛,家里知道你的地址,真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有个照应。”舅舅已经拿过电话。
“舅舅,你……好。”我顿时结巴起来。
“说吧,我拿好笔了。”舅舅不冷不热地说。
我只好把地址说了,舅舅念了一遍地址,没有错误,就挂了电话。
我傻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怎么,家里的电话?”陈家默问道。
“嗯,姥姥打过来的,要给我寄东西。”我苦笑一下。
“他们也知道广州有了传染病?”
“是啊,真是害事传千里啊。”我为自己倒了热茶。
这一夜,我和陈家默早早休息,我们没有做爱,但是互相抚摸了好一会,后来无声息睡下了。
我很快又入了梦境,看到无数只乌鸦盘旋着,发出呱呱的叫声,这浑浊而凄厉的叫声震耳欲聋。我脚下是厚厚的白雪,站在那里看着它们。它们像乌黑的云朵,一片一片的,在空中飘来飘去。忽然它们俯冲下来,从我身边滑过,留下一股腥臭的味道。我竟然没有害怕,僵硬地站立在那里,对着它们挥舞着手,挥舞着手。然而就在另一群乌鸦飞过时,我看到雪地里站的不是我,是刘瞎子,我的干爸,他像干枯的树干一样佝偻在那里,睁着浑浊的眼睛,望着天空。那双眼深深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感到害怕……
就这样我醒来,陈家默紧紧地蜷缩在我的身边。我出了一身冷汗,湿了汗衫。我睁着大眼,注视着黑夜。对于梦的寓意,我百思不得其解。
真的有了不知名目的疾病,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我不得不相信。
陈家默去菜市场回来,顺便买了份《南方都市报》,一进屋就喊着让我看,我还以为有了什么新奇事。
头版头条,报道了这一传染病,并把病各种症状说了出来。看到出汗和关节疼痛也是症状之一,我就紧张起来。好在,报纸上说明发烧、咳嗽是最明显症状,要不然我要多担心呢。
“这你可该相信了吧。”陈家默不动声色地望我一眼。
“真有希奇古怪的病。”我只能相信。
“听说医生就被感染了几百名。”陈家默冷冷地说道。
“关键是医生也被感染,这才是问题的严重性。”我随口应道。
连救死扶伤的医生都不能幸免遇难,那还能指望什么?不知怎地我的脑海忽然出现一种很怪的想法,似乎是幸灾乐祸,希望这就是世界末日。
我为这种想法愧疚,虽然无惧于死亡,但是也不会自私地希望别人和我一起死去。对于我,生命或重或轻,至于别人说不定信赖好死不如赖活着呢。
我一时呆愣住,为自己这些奇怪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议。我是否真的无惧于死亡,是否生命对我或重或轻?我以前从没有这些希奇的想法,生和死我一直忽略在脑后。
我偷偷看了陈家默一眼,她隐在房间的暗影中,似乎也在想什么。我忽感觉她在冷笑,这种感觉就像可感而不能听到的树叶的飘落,就在耳际滑过一丝凉意。
陈家默无意地看了我一眼,见我在注视她,竟然有些慌乱,似乎发觉我在窥探她的心思。
“你在想什么?”我感到好奇,看她是不是也有我刚才的想法。
“没想什么。”她躲开我的注视。
我似乎窥探到她对死亡的态度,略为感到一些轻松。毕竟我们只是从报纸上看到,至于真实情景我们还缺少想象。
饭后,我和陈家默到江边享受午后的阳光。阳光还是灿烂明净,江面的油渍照旧漂着,时不时反射出太阳的七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