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调也沉冷下来,“我只是在设法安慰你,不要想太多。若瑶聪明活泼,背後又有强大财力後盾支持,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担心?”
“可能因为我的母性开始抬头,想当 妈妈了吧。”她尖锐反驳,“我的 年纪也到了,没有自己的孩子可担忧,就去担心别人的。”
裴安伦承认自己气不过,才会冲口而出,但看著季以肇的脸色突然一沉,她的心也跟著沉下去。
这是个禁忌。无论多么隐讳,无论是怎样细微的暗示,季以肇一直都非常排斥类似的话题或压力,因为他痛恨束缚。
“这是在暗示我什么吗?”他注视著面前清丽娇颜,自己的眉头开始紧锁,大掌也握住帮他整理著衣领的素手,紧紧一捏。
“怎么会喔?暗示你什么?”裴安伦隐藏不住自己的失落与淡淡幽怨,“你从头到尾都表达得很清楚,我怎么可能误解?还 妄想暗示、要求什么?”
“伦,你明知道......”
“我知道,一切都很困难,我们不要谈这话题,你该出门了,对不对?”她疲倦地帮他把话说完。
坐回床上,裴安伦低著头,不肯继续与他对视,不愿意在他有神的眼眸中,读出犹豫和不耐。只是青春有限,她没有那么多岁月可以蹉跎啊!像这样继续下去,到底会是怎样的结果?会不会有结果?
“我真的该走了。”季以肇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废然放弃和她继续沟通的念头。她最近情绪下稳定,加上若瑶刚离开,心情低落一点是应该的。
看著心上人带点落寞,却依然娇柔得令他心动的模样,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俯下身,他伸手托住她的下巴,摩挲著丝缎般滑腻的肌肤。性感薄唇印上她抿著的小嘴,温柔而 霸道地吻去她的幽怨。
“唔......”
本来是浅尝而已,却轻易被她的甜美给夺去神智。季以肇恣意探索著,强势地勒索她的回应。
毫无意外地,裴安伦一面痛恨著自己的软弱,一面在他的攻势中软化,让他攻城掠地,深深占领她的唇、她的舌,厮磨交缠,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才肯罢休。
“开心一点,别太想我。”他满足地放开那被肆虐得娇红 迷人的唇,又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乖乖的等我回来,思?”
“我还能去哪里喔?”她没有看他,只是很轻很轻地说。轻得像是一声叹息。
季以肇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见了,不过他已经没有时间,早晨的会议等著他去主持,他必须立刻出门。
情绪人人都有,对他们这些日理万机的大忙人来说,情绪管理也是很重要的一门课题;裴安伦一向聪慧理智、极识大体,他相信一时的情绪低落,不会影响什么。也是基於这样的信心与了解,他才能一路和她在一起,直到今天。
所以他放心地离去,因为知道几天後,他会回到她身边。
第四章
夕阳西下,倦鸟都该归巢了。
裴安伦拿著已经空了的马克杯,走向茶水间。
走廊很安静,事实上,整栋大楼都渐渐静了下来。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大部分的同事都离开了。当然,她所在的这一楼主要是会议室,和几间高级主管的办公室,包括她自己的,和季以肇的,除非开会,否则,本来就很安静。不过今天......
她跳过了咖啡――晚上睡不著,可不是件有趣的事――转而挑选茶包。公司对员工福利一向重视,小地方也不例外,架上随时有琳琅满目的选择。等到茶香开始在小小的茶水间里弥漫时,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裴安伦,这才缓缓回到现实。
最近常常是这样,季以肇不在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会不由自主地发呆。有时是一瞬间的闪神,有时,却像现在,思绪飞得老远,抓都抓不回来。
捧起热烫的马克杯, 温暖的红茶香淡淡萦绕著。她想著那些日子,她和他办公室就在对门,却除了几句寒喧、公事 之外,没有交集的日子。
每天她一上楼,不,是一踏进大楼,就觉得全身开始慢慢绷紧,好像拉满的弓,只要再用力一点点,就会绷断!那双总是像在研究著什么的俊眸,似笑非笑的嘴角,高大的身材,毫无缺点、几乎连皱摺也没有的笔挺西装......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让她非常、非常紧张。
整整一年多,她观察他,他也观察著她,两人维持著客套而冷淡的互动。直到那个改变一切的意外――
“咳,你、你还没下班?”一个突如其来的、犹豫的声音打断她的 回忆,裴安伦吓了一跳,手上的杯子险些滑落。
“小心!”一只年轻的臂膀探出,迅速地稳住了她的马克杯......以及她的手。是不该在这里出现的凌彦东。
两人眼光相遇,裴安伦心中便是一凛。
年轻俊美的脸上,有著异常的专注,最惊人的,是他那双漂亮眼睛。那样的炽热眼神,仿佛要烧穿她一般,她曾经在另一个男人眼中看到。而现在,那个男人几乎天天分享她的床。
“你怎么在这里?找我有事?”裴安伦稳住自己,不著痕迹地抽出自己的手。
“没什么,把今天专案会议的简报送过来给你而已,办公室门没关,我就放在你桌上了。”然後一路没头苍蝇似的找到这里。凌彦东在心里默默加了最後一句。
“怎么是你在送公文?”她故作轻松地问,“老大们又把你当小弟差遗啦?”
其实他们建筑设计部门并没有这样的陋习,好歹他也是个崭露头角的年轻建筑师,虽还不到能独当一面的程度,不过绝对不可能被当作送公文小弟看待!若是换成别人讲这样的话,好胜的凌彦东一定会心头火起,不过,要怎样解释自己三不五时当跑腿小弟,只为了见她一面这样的行为?
所以凌彦东没有反驳,顺水推舟地默认了。
裴安伦没有看他,像大姊姊一样亲切地说:“都几点了,你还没走,最近在忙什么?有大案子要竞图吗?”
“就是市立图书馆,以及国际会议中心的案子。”他心不在焉地回答,“还有就是马来西亚的那个案子,不过要看总监这一趟回来,会不会......”
说到这儿,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