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脸上的笑容仿佛把这严冬都化开了。
我总是从高处以冷眼看待这个纷乱的人世间:人世间的 悲欢离合,与我均无关。我只是在表演着,毫无感情的虚假的戏剧。
但是,在他来到自己身边之后,我居然开始有些希冀,希冀着这个孩子能够留在自己身边,希冀着自己不用再忍受那样严寒一般的孤独。
......
一月,在深雪终于快要化开的时候,我 一个人去找了村长,说自己很喜欢这个孩子,希望能够领养他。
村长爷爷捋了捋胡子,说,毕竟这里给不了他什么。姑娘愿意带他走,那当然是一件好事。
你去问一下他的意见吧。
我想了想,觉得村长说的很有道理。 如果我要带他走,那么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先跟他坦白。
这天下午,他抱着今天的饭菜过来的时候,我关上了房门,严肃地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我要走了,待雪化开就会走。
他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失落的样子没有丝毫掩饰。
你喜欢狐姐姐吗?我问。
他大声说,喜欢。
那,想要跟狐姐姐一起走吗?
他愣住了,低头踌躇着。
村长爷爷已经同意了。我说,我们在等你的意见。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眼神亦变得坚定。
我很喜欢狐姐姐,但是...我更想报答大家的恩情。
我不走。
他冲出了家门,留给我一个越跑越远的背影。
我在原地愣了好久,只能有一声重重的叹息。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当天晚上,他又回来了。
当我打开房门,看到灰头土脸的姜瑜的时候,不由乐了。
怎么了,被赶出来了?
他有些沮丧地点了点头:村长爷爷骂了我一顿,让我跟你走。
村长爷爷说,他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喔?你应该跟着狐姐姐去外面的世界闯荡,然后把外界的见闻说与大家听,这才是对大家恩情最好的报答。
那你现在愿意跟我走了?我问,不是因为村长爷爷的要求,而是自愿地跟我走。
他认真地点点头,说,我相通了,报答大家的恩情未必需要留在这里。等以后再回来帮助大家也是一样的。
认真的?
认真的。
那 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妖怪,而不是人喔...
在他的眼前,我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了自己作为狐妖的形态:立在头上的狐耳,两大条狐尾巴,脸上的爪状妖纹,金色的眼瞳,还有唇边尖锐的獠牙。
我以这样可怖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用低沉的声线质问着他:这样你还会选择跟我走吗?
望着我这样的姿态,他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他才慢慢地回过神来,用力地吞了一口唾沫,而后用力地点头:我要跟狐姐姐一起走!
为什么?我可是妖怪。
我相信狐姐姐是好人。
我都说了,我是妖怪。
那狐姐姐就是好妖怪!
我有些哭笑不得,敛起了自己作为妖怪的姿态。
那 如果我告诉你,我指着自己身后那些剧团成员,那些人都是假的,是我造出来的假人,你还会跟我走吗?
他又被震撼住了:妖怪的世界,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但是,他还是用力地点头,大声说:我要跟狐姐姐一起走!
我一把把他揽进怀里,不觉中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好孩子...
要让一个成年人在短时间里接受这些非人事物并且做出抉择都不是一件 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喔。
以后,我定会好好待你...
他抱着我的腰,在我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
在雪化之前的短暂时光里,他挨家挨户地拜访了 邻居们,尽自己能做之事地给他们帮忙。 邻居们也知道了他要跟我走这件事,都忍不住地往他怀里塞一些好东西,嘱咐他要好好跟着姐姐,不要给姐姐添乱。
他去山上摘了好多冬橘,用来给村长爷爷酿酒。村长爷爷拍着他的肩膀,脸上满是慈爱。
封山的大雪终于在春阳中化开,到了我们离开的那一天,全村的人都前来送别。
他笑着跟大家挥手,跟着我坐上马车的时候,他又哭了。
我用手指轻轻替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打趣地说:瞧你哭成这样,好傻。又不是以后见不到面了。
他用力地吸了吸鼻子,用稚嫩的声音说:我以后再也不哭了!
姜瑜离开了呆了三年的小山村,踏上了全新的旅途;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百年间,我带着自己捏造出的几个假人,孤零零地在天地间游历;而从现在开始,我的身边多了一个笨笨的小跟班。
带着小跟班的第一次演出,是在 一个人迹罕至的山涧前。
那里景色极美:树影动摇,画眉啼鸣,山涧垂于大石之间,洒落了一片飞虹。
如此美景让我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面对着这银色的山涧,我决定在此唱上一折。
狐姐姐,为什么要在这里演出喔?姜瑜傻乎乎地问,这里又没有人看表演。
而且,狐姐姐站在那里的话,会被水打湿的。
生于天地之间,人应从心而为,而非从于他人。
我摸着他的小脑瓜,淡淡一笑:这飞禽走兽都懂的道理,可怜芸芸众生却不懂。
他傻乎乎的,似乎不懂得这些大道理,只是说:没关系,狐姐姐的表演有我在看!
傻孩子。
童言无忌,连我忍不住笑了。
我的意思是,以后,你要顺应自己的心意去做事,不必在乎世俗眼光,不必为名利所缚,只需做到问心无愧就好。
说完这些,我走到山涧飞虹前,舞动水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