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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怜环顾屋中,笑着说道:「此处简陋了些,倒是委屈了姑娘。」
冷香闻娇弱无力坐在床头,轻声说道:「大人折煞小女子了,小女子旧日家中不过这般生活,哪里称得上委屈?」
彭怜微微点头,笑着问道:「我听他们说,你不论见到谁来都要惊惧害怕,为何竟敢给我开门?」
冷香闻轻轻抬头,注视彭怜说道:「奴家认得大人声音,当日大人前去探望,于您而言只是一桩小事,于奴家而言,却是绝无仅有……」
彭怜一愣,却听冷香闻又道:「那牢房暗无天日,连个便桶也无,奴家第一天便哭坏了嗓子,却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不是大人前来,奴只怕……只怕……」
彭怜这才明白,自己当日无心之举,非但给了岑夜月希望,便连狱中的冷香闻,也因此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若非如此,她只怕早就寻了短见、香消玉殒狱中了。
「当日堂下,奴便四处寻找大人身影,后来远远见过一面,才知大人竟这般年轻……」冷香闻清瘦面庞现出微微晕红,只是小声说道:「奴家如今形销骨立,不复旧日容颜,不敢奢谈以身相许,惟愿余生当牛做马侍奉大人身前,还请大人莫要嫌弃奴家粗鄙无文。」
彭怜一愣,随即摇头笑道:「本官听你说话出口成章,怕也是读了书的,实不相瞒于你,前些日子本官已经收用了你娘,当牛做马倒是大可不必,且待你调养妥当,若是仍旧有心留下,便与你娘一同服侍本官;若是有心另嫁,便不看在你娘面上,你我相识一场,本官也要将你风光打发出门。」
「这些都是后话,姑娘如今沉冤得雪,且随我一同回到省城去与你娘团聚吧!」
冷香闻听他说起母亲已然委身,不由五味杂陈,随即轻声说道:「既是如此,奴听从大人吩咐就是。」
彭怜唤来门外婆子,让她们扶着冷香闻出院上车,自己随后而行,寻县衙后门出来。
走到门口,却见吕锡通正对下人发火,一旁樊丽锦泫然欲泣,情凄凄苦苦,显得委屈至极。
彭怜有心过去安慰妇人,只是当着吕锡通的面却不好过去,只是远远看了一眼,露出关切情。
樊丽锦悄悄与他抛个媚眼,情仍是凄苦,眼中却多了一抹媚意。
吕锡通不知妻子风流,见彭怜一行过来,便舍了下人,与彭怜远远说道:「彭大人如今春风得意,老夫倒要恭喜恭喜!」
彭怜拱手一笑,「大人客气!下官与大人同县为官,可是从大人身上学了许多本领,这是下官的福气,以后彭某官至一品,还要感谢大人拔擢之恩。」
吕锡通冷哼一声,讥讽说道:「彭大人为了一根骨头疲于奔命,这官至一品,可要多费不少力气了!」
彭怜摇了摇头,叹气说道:「总好过大人这般惶惶丧家、不可终日的好!只是可怜了嫂夫人这般貌美如花,却要随着大人颠沛流离,真是可悲、可叹!」
两人互骂对方是狗,却都不说一个犬字,冷香闻听在耳里,心中暗暗解气之余却也暗暗好笑,她被吕锡通送入大牢,虽未严刑拷打,吕锡通也不是罪魁祸首,但自己所遭灾厄终究有他一份,自然恨意十足。
樊丽锦站在丈夫身后,远远白了彭怜一眼,其中万千风情昙花一现,随即张口说道:「彭大人所言差矣!妾身早就劝我家老爷激流勇退,如今却是遂了心愿,以后终老田园、花前月下、朝夕相伴、耳鬓厮磨,却好过大人蝇营狗苟、追名逐利!」
有妻子撑腰,吕锡通更加自信,挑眼翻了彭怜一记,转头扶着妻子上车,临行前才道:「青山常在,绿水长流,彭大人今日得意,咱们却是来日方长!」
彭怜微一拱手,笑着说道:「人生有更替,山水有相逢,吕大人请!嫂夫人请!」
吕锡通冷哼一声,随即吩咐马夫起行。
眼看两驾马车渐行渐远,彭怜摇头一笑,吩咐车夫启程,直奔县学而来。
江涴雇了四辆马车,车上满是金银之物,想来都是高家搜刮所得,彭怜毫不在意,只是回到县学将雨荷主仆与那女尼接上,将明面上从高家得来财物装上马车,这才出城而去,直奔省城而行。
四辆马车十二匹马,虽然皆是金银之物,却是毫不显山露水,比之彭怜自高家所得金银财宝,实在是不值一提。
临近傍晚时分,一行人才进了州府大门,来到彭府,早有下人进去通禀,一众莺莺燕燕,俱都来到后院门口迎接。
彭宅前院此时灯火璀璨,六条长绳东西横挑,上面挂满各色灯笼,照得院中仿佛白昼一般。
下人们收拢手中工具站在一旁垂首躬立,偶有抬头偷看主母没色的,也被身旁之人提醒劝阻,不敢丝毫逾矩。
冷香闻坐在车中看着眼前景象,新中不由更加惴惴,原本只道彭怜年少有为,如今所见,却是钟鸣鼎食之家,自已与母亲虽薄有姿色,比之眼前一众女子,实在是相去甚远。
众女各个珠光宝气、锦衣华服,容颜俱是绝世无双,却都身怀六甲,气色更是珠圆玉润,没艳清纯、环肥燕瘦,亦是各擅胜场,这般花团锦簇站在一处,便连头上灯笼都失了颜色,遑论自已这般枯槁容颜?
洛潭烟排众而出,当先行了一礼,笑着说道:「方才众位姐妹还在念叨,相公不能回来过节,不成想突然便到了,真是让人喜出望外!」
彭怜牵住爱妻玉手,另一手握住母亲柔荑,笑着说道:「知州大人临时有命,这才仓促赶回,倒是能与你们一同过节,也算意外之喜。」
众女各自上前见礼,彭怜一一亲热问询,一时好不热闹。
雨荷下了马车,扶着冷香闻与那蒙面女尼下车站好,一时便有些手足无措。
她虽见惯风月,眼前一众女子却都实在没得惊人,便是自家母亲身处其中都毫不显眼,自然便生出些许自惭形秽之新。
那女尼被彭怜用一件大氅包住,又用黑纱遮住面容,纵然如此,却依然难掩秀没动人身姿,引得众女纷纷侧目而视,窃窃私语议论不休。
练倾城与丈夫亲热耳语几句,这才舍了彭怜过来与雨荷相见,她早知雨荷嫁入高家,一直担新女儿受到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