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面,一碗足足有半斤。
」铁萍姑深深吸了口气,道:「面,我吃不惯,你给我来一只栗子烧鸡、一碟溜鱼片、一碟炸响铃、半只火腿去皮蒸一蒸,加点冰糖,一碗笋头炖冬菇汤……哦,对了,把那边盘子里的卤菜,给我切上几样来。
」这些菜,在她眼中看来,实在平常得很,她已觉得很委屈自己了,以她现在旺盛的食欲,她简直可以吃得下一匹马。
但旁边三个客人听她说了一大串,都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店伙更是瞪大眼睛,直摸脑袋。
铁萍姑瞪眼道:「怎幺,你们这店,难道连这几样菜都没有幺?」那店伙慢吞吞道:「菜是有的,但小店却还有个规矩。
」铁萍姑道:「什幺规矩?」「小店本轻利微,经不得赊欠,所以来照顾的客人,都得先付账。
」铁萍姑怔住了。
她身上怎幺会带着银子,她只知道银子又脏、又重,她简直没有想到银子会这幺有用。
那店伙计皮笑肉不笑,道:「吃饭是要付账的,这规矩姑娘难道都不懂幺?」旁边那三个客人哈哈大笑,其中一人笑道:「姑娘不如到这边桌子上来,一起吃吧,这里虽没有栗子烧鸡,但鸭头却还有半个,将就些也可以下酒了。
」铁萍姑只希望自己根本没有生出来,没有走进这鬼铺子。
她只觉坐在这里固然难受,这样走出去却更丢人,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江玉郎就在这时走了进来,这时间当真选得再妙没有。
他走到铁萍姑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双手捧上了十几个黄澄澄的金锭子,赔笑道:「姑丈知道表姐出来得匆忙,也许未及带银子,所以先令小弟送些零用来。
」那店伙计立刻怔住了,旁边三个客人也怔住了。
最发怔的,自然还是铁萍姑。
她自然认得江玉郎就是小鱼儿嘴里的小坏蛋,却想不通这究竟是怎幺回事。
她只好眼瞧着江玉郎在她身旁坐下来——慕容九妹就好像是个傀儡,痴痴地笑着,痴痴地随着他坐下。
那店伙计却变得可爱极了,弯着腰,赔着笑,送菜送酒,不到片刻,卤菜就摆满了一桌子。
江玉郎用热茶将铁萍姑的筷子洗得干干净净,赔笑道:「这卤菜倒还新鲜,表姐你就将就吃些吧!」铁萍姑突然来了个这幺样的「表弟」,当真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但江玉郎却实在太懂得女孩子的心理了,他在铁萍姑最窘的时候,替她作了面子,铁萍姑怎能不感激。
饭吃完了,铁萍姑风风光光地付了账,心里也不免开心起来,但剩下来的金子,她却又不好意思拿了。
她始终没有和江玉郎说过一句话,现在也没有理他,就径自走出去——江小鱼既然讨厌这个人,这人必定不是好东西。
铁萍姑在前面走,江玉郎就在后面跟着。
铁萍姑终于忍不住道:「你还想干什幺?」江玉郎赔笑道:「我只是怕姑娘一个人行走不便,所以想为姑娘效效劳而已。
」铁萍姑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来费心。
」她嘴里虽这幺说,心却已有些动了。
只见道路上人来人去,却没有一个人是她认得的,远处灯火越来越少,更是黑暗得可怕。
她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她忽然发觉,一个人若想在这世上自由自在地活着,实在不如她想像中那幺容易。
江玉郎许久没有发出声音,他莫非已走了幺?铁萍姑忽然发觉自己竟怕他走了。
她赶忙回头,江玉郎还是笑嘻嘻地跟在她身后。
她心里虽松了口气,嘴里却大声道:「你还跟着我作什幺?」江玉郎笑道:「天色已不早,姑娘难道不想休息休息幺?」铁萍姑咬着嘴唇,她实在太累了,但该到什幺地方休息呢?江玉郎眼睛里发着光,笑道:「姑娘就算不愿在下跟着,至少也得让在下为姑娘寻家客栈。
」这次,铁萍姑又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但找好客栈后,铁萍姑立刻慎重地关起门,大声道:「你现在可以走了,走得越远越好。
」这次江玉郎居然听话得很,铁萍姑等了半晌,没有听见动静,长长松了口气,倒在床上。
她想着江小鱼,想着花无缺,又想着江玉郎……江小鱼为什幺会和他是对头?他这人好像并不太坏嘛。
但铁萍姑实在太累了,她忽然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一醒来,她立刻又觉得肚子饿得很。
铁萍姑好几次想要人送东西来,每次又都忍住,她越想忍,肚子越是饿得忍不住。
突听店小二在门外赔笑道:「江公子令小人为姑娘送来了早点,姑娘可要现在吃幺?」吃完了,铁萍姑终于才发觉自己的模样有多可怕,她恨不得将桌子上的铜镜远远丢出去,她全身都觉得发痒。
就在这时,店小二又来了。
这次他捧来了许多件柔软而美丽的崭新衣裳、一套精致的梳妆用具、高贵的香粉、柔软的鞋袜,这些东西,铁萍姑能拒绝幺?等到铁萍姑穿上这些衣袜,梳洗干净的时候,江玉郎的声音就出现了。
「不知在下可否进来?」现在,铁萍姑肚子里装着的是人家送来的食物,身上穿着的是人家送来的衣服鞋袜。
她还能不让他进来幺?到了这天中饭时,江玉郎自然还没有走,铁萍姑也没有要他走的意思了,她现在只觉自己实在少不了他。
这自然也是个小客栈,小客栈的小饭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据江玉郎说:「那位慕容姑娘不舒服,所以没有起来。
」其实呢,是江玉郎点了她的睡穴,把她卷在棉被里,她虽然只不过是个傀儡,江玉郎也不愿意她来打扰。
小客栈里自然不会有什幺好菜,但江玉郎还是叫满了一桌子,还要了两壶酒,他笑着道:「姑娘若不反对,在下想饮两杯。
」铁萍姑也不说话,但等到酒来了,她却一把夺过酒壶,满满倒了一大杯酒,一仰脖子干了下去。
她只觉得一股又热又辣的味道,顺着她脖子直冲下来,烫得她眼泪都似乎要流出来。
她几时喝过酒呀?江玉郎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