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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第三十五集)

又被人顶住,想走也走不了。

此时只能再一次缩起身子,竭力藏好。

步履声从楼梯上传来,一名内侍领着金蜜镝和江充走到殿顶的小门处,往外一推,没能推开,连忙说道:「这道门久未使用,昭仪让人封住了,小的这就叫人打开。

」金蜜镝转身就走,一边吩咐道:「拿梯子去!」内侍假模作样地叫了几声,让人在殿外架起长梯。

内侍们又是一阵忙乱,不多时搬来长梯,一直搭到殿顶。

两名臣子攀梯而上,一直爬到殿顶。

金蜜镝拿着天子的衣物,手持衣领,江充拿着衣腰,张开衣物,两人面向北方,一边在殿顶奔走,一边为天子呼魂。

金蜜镝拉长声音高声呼喊道:「天子复矣……」江充道:「陛下归来……」「天子复矣……」「圣上归来吧……」两人声音一高一低,金蜜镝雄浑的声音中充满悲怆和哀痛,在夜色间远远传开。

宫禁中璀璨的灯火迅速熄灭,陷入黑暗之中,紧接着悲声四起。

金蜜镝与江充在殿上呼魂,下面也没有闲着。

到底是众怒难犯,吕冀被金蜜镝一喝,气焰顿熄,此时与众臣一道换了麻冠麻衣,按照天子的礼仪整治丧事。

内侍们将御榻搬到寝宫南侧的窗下,撤去染血的被褥,整理天子的遗体。

他们小心撬开天子的牙关,将珍珠与碎玉混和,放入天子口中,作为饭含,使亡魂不会饥馁,再拿玉片盖住双眼,用玉瑱塞住七窍。

刘骜四肢已然僵硬,众人费尽力气,才将他手脚扳直,固定住,用锦衾盖上。

接着在御榻东侧设上酒食,供天子的鬼魂食用。

几名内侍在寝宫西侧设灶,将香草投入鬯酒烧热,为天子沐浴洁身、栉髮,修饰遗容。

等金蜜镝与江充拿着衣物下来,霍子孟与张汤接过衣物,给天子穿上。

随後天子修饰过的遗体被移到寝宫中央,内侍在周围张设帷帐,众人退到在帷帐外跪拜,将生者与死者隔开,以示生死殊途。

自皇后赵飞燕以下,所有的妃嫔都已经赶来。

对于这些深宫中的女子而言,天子是她们唯一的倚仗,听闻天子驾崩,就如同天塌下来一般,哭作一团。

天子身边的近侍都被抓了起来,张恽俨然以内宫总管自居,吩咐她们除去饰品,解下华丽的宫装,换上素服,外面穿上未缝边的粗制麻衣,以粗麻为带,菅草为鞋。

然後解开髮髻,用一条寸许宽的麻布条从额前交叉绕过,将长髮束为丧髻,拿一根细竹作笄,挽住长髮,再用粗布包住头髮,洗去脂粉,为天子持丧。

殿前设幕三重,中间摆放着天子的灵牌,作为灵堂。

周围点燃灯烛,用来指引亡灵接受供祭。

西阶用长竹挑起一条长达丈二的白帛,上书:刘骜之柩。

殿外设庐,供守灵的妃嫔休息,庐中只有苫草,以示丧痛。

灵堂陈设完毕,诸妃、群臣、宫中的内侍、宫女按照亲疏远近、身份高低,依次设位,痛哭祭奠。

吕冀放下架子,与霍子孟等人商议後,以大司马的名义下令加强宫禁以及京城的戒备,同时整个汉国以内罢市七日,以防奸人作乱。

但在告丧时,众人又起争议,天子无後,霍子孟建议以皇后为丧主,吕冀坚持以为不可,既然没有嗣子,丧主一栏只能空缺,要不然眼下就为天子立嗣,作为丧主。

最後霍子孟妥协,以丧主空缺的方式,向诸侯、群臣报丧。

四更时分,正是夜色最深的时候,群臣陆续接到告丧,急忙赶赴宫中,其中就包括司隶校尉董宣。

作为仅存的天子近臣,惊闻天子暴毙,董宣惊骇不已,他立即召集手下隶徒,吩咐几句,然後疾赴宫中。

皇后跪在帐前,泪光满面,神志恍惚。

赶来的众臣依次上前叩拜,轮到董宣时,他一边俯身叩首,一边低声道:「皇后殿下,圣上……」身边忽然多了一双靴子,接着张恽的声音响起,「董司隶,你逾位了。

」董宣重重向天子的遗体叩拜一记,向後退去。

张恽一言斥退董卧虎,心下不免得意,他扫了一眼皇后等人一眼,然後昂首挺胸地吩咐道:「举哀!」寝宫内外,顿时哭声大作。

赵飞燕哭泣多时,等她泪眼模糊地转过脸,只见定陶王也换了一件小小的麻衣,跪在灵前,这会儿靠在盛姬身上,已经睡熟了。

罂粟女跪在赵飞燕身後,被张恽目光一扫,半边身子都仿佛浸在冰水中,其寒彻骨。

她本来是去长秋宫报信,不料转眼间便物是人非。

整个昭阳宫的内侍、宫女都被清洗过一遍,只剩下寥寥数人,连江女傅都不见踪影。

罂粟女心知不妙,若是依着自己的心思,这会儿就要设法逃生,以免为天子陪葬。

可主子吩咐过,让自己留在宫里,一是守护友通期,二是守护皇后。

赵昭仪已经自尽,皇后尚在,自己再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待下去。

谁知刚才就在董宣跪下的同时,一粒小小的蜡丸弹到自己手边,要不是自己反应够快,险些就被那个太后宫里的内侍察觉。

饶是如此,罂奴也被惊出一身冷汗。

她不敢乱动,只借着哀哭掩饰自己的异状。

赶来的朝臣越来越多,吕冀跪得不耐烦,一边诈哭,一边将袖中的胡椒粉向喉中一弹,连连咳嗽起来。

两名内侍哭着过来,「大司马伤痛过度,恐是受了风寒,还请休息片刻。

」殿外的庐舍是天子亲眷所用,吕冀权位再重也没的住。

两名内侍扶着他进了偏殿,来到一处刚刚设好的帷帐内。

许杨已在帐内等候多时,他略一躬身,随即摊开一册卷轴。

卷轴极长,上面是一连串的人名,最前面一个名字并无字迹,只有两个圈,下面用朱笔打了一个血淋淋的叉。

名讳虽然隐去,但两人都知道这个首先要除掉之人到底是谁。

再往後,具瑗的名字下面同样用红笔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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