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者,他不是没有想过借尸还魂这种可能。
但当时他考虑得更多的是人格分裂。
怪不得他的六弟子家破人亡,上山之后却从来不提复仇的事。
那时他以为沈泊舟是想等时机到了,把幻真阁重新开起来。没了父亲和兄长的阻碍,他理所应当地当阁主。
现在看来,这小六是根本对幻真阁没那个感情基础。
他甚至可能和幻真阁的人完全不熟。
六船自知欺瞒了师父,深深地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房间里静得惊人,只有窗外不知名的小虫在吱吱鸣叫,叫声拖得很长很长。
陶眠沉默的时间几乎与虫鸣的声音等长,这让六船的心里更没底。
终于,仙君开口问他话了。
“你不记得自己的身份,也不了解沈泊舟。那你当初突然来到幻真阁,要如何与周围的人相处?”
六船不敢再有所隐瞒。
“弟子当时搞不清楚状况,只能用失忆做借口,先接触了平日伺候起居的丫鬟,从她口中得出了许多关于沈泊舟的事迹。她很畏惧沈泊舟,所以我稍微施展厉色,对方就不打自招了许多事。”
“你还很聪明。”
“弟子不敢当。”
六弟子的头垂得更低,他知道陶眠对他的好。他是个麻烦的人物,带着一身的官司和一身的伤,误打误撞闯入桃花山。
但陶眠却不问他从哪里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是不是被仇家追杀,会不会给自己的门派带来困扰和烦恼。他只是无条件地接纳了一无所有的他,帮他疗伤、教他仙术,还带他四处寻找补救灵根的办法。
……
可惜陶眠现在听不见沈泊舟的心声,不然他肯定要说一句——其实他当时也没那么情愿。
如果不是金手指只有威逼没有利诱……
不过现在小六肯把这个埋得最深的秘密将给他听,陶眠也很满意。
他一直不言语,六船连大气都不敢喘,也一声不吭。
“抬起头来,”仙人忽然道,“我陶眠的弟子要不卑不亢,永远挺直脊梁。”
六船缓缓地把头抬起,映入眼帘的不是怒容,而是一张笑颜。
“你还记得自己漂泊了多少年吗?我是说……你还是魂魄的时候。”
“不记得了,”六弟子有些恍然,“我只记得自己仿佛是被三界遗忘,不知是生是死,浑浑噩噩。像一只浮萍,唯有随波逐流。
或许我早就死了,只是不得安息,没有人把我安葬。”
陶眠一听“安葬”二字,忽而拍拍六船的肩膀。
“放心吧小六,安葬这事儿你不用发愁,为师是专业的。”
“是……”
“以后就在桃花山扎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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