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公子快进屋吧。”
春露沾衣冷,公子异无动于衷,问他:“范大人,您会占星,那您看今天的星象,有什么预示?”
季春之初,月暗星潜,正如公子异的前路,生死未卜。
对于公子异而言,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安眠的夜晚。
“明天大概会下雨,”范苒仰头看了一眼,从中推测,“人们迷茫踌躇的时候喜欢观天象,好像天象会预示未来,说到底只是移情。难道明天下雨,该做的事就不做了吗?一切听鬼,那置三公九卿于何地?当年周王攻商,连卜两次都是凶,周王什么也没说,只让再卜一次。第三次,得吉兆,周王即刻举兵,大败商军于牧野。”
占星也好,观月也罢,本质只是一种工具,昭示受命于天的正义,君王以此驭下,臣子以此匡君。
“但行王道,不惧鬼。”范苒说。
“何谓王道?”公子异问。
“无偏无党,王道荡荡。”
“无偏无党?”公子异含念了一遍,“可如今的秦国,从公子丞相至卿士大夫,朋党相为。自从王凘支持的公子弆暴毙,秦昪更是变本加厉。如果秦昪继位,朝堂上不知又是怎样的血雨腥风。王凘深知,不会束手就擒,已经开始物色新人选。”
“这是公子私下见王丞相的理由?”范苒诘问道。
他知道公子异应约去见了王凘,虽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猜测左右不离这些。如果公子异看中此时的间隙,想乘王凘之势争一争,只怕不仅无法冯虚御风,到头来反而自己深陷朋党之争的漩涡,谈何权衡。
范苒问话中夹杂的微怒并没有令公子异有一丝退缩,公子异反而失笑,转身离开,“这些只是实现道的术。”
就像观象占星,也只是一种术。
范苒追问他的背影:“公子的道是什么?”
“脚下的路而已。”公子异没有回头,也没有停留。
道和路,都是拿来践行的。别人走得,他也走得。
心志雄壮,然而缺少与之匹配的实力,即使如此,也要坚持吗?范苒问秦异。
秦异的回答让他既惊且喜:“秦国,也是从一穷二白走过来的。”
所以就算没有夏姬的信拜托他以后多加照顾,范苒也会尽力斡旋,就像当时促成秦赵联合攻魏,此时左右劝说永泉君。
“夏妫氏顿首再拜”,信至此终了。范苒读完,把信伸到灯台,就着烛火,烧成灰烬。
范苒从抽屉里同样拿出一封没有写明何人启的书信,交给来人,“覃先生,这个,麻烦你交给七公子,顺便转告七公子,勿操之过急,急则生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