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素裳,少女的身影在暗淡的庭院中显得如此醒目。乳白色的月光撒在池中,又反映在她身上,如仙子落尘,百花失色。令人不得不惊叹,她被称为“霓裳珏剑”也是理所应当。
看着家中破败的模样,说实话镜萱瑶心中还是有些许感慨,还小的时候,奶奶经常和她说起家里曾经有多么富裕高贵,她还曾经幻想过那样的生活,可自从发现哥哥是个不成材的家伙,父亲连考贡士不得,奶奶便性格大变了。
镜萱瑶看着眼前之人——自己的哥哥,镜锦城,多年以来自己称他为兄,但从未在他身上得到过属于妹妹的疼爱,甚至在这一家人中,她都没有得到过疼爱,她本想一走了之,但……她必须把事情问清楚。
“哥哥,这几年家中还好吗?”先寒暄问话,至少身为妹妹,家中的一员,基本的礼数还是要遵守。
“和以前一样……你大半夜叫我出来,就为了这点事?不去问你爹,问我干什么?”镜锦城摆弄着他摆在庭院里的花花草草,他宁愿关注这些杂物都不愿看她这个妹妹一眼。
“哥哥,我想问……你白天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镜萱瑶抿着薄唇,柔荑紧攥成拳,将裙摆揉皱成麻花状,这一次,反而是她低下头不敢看哥哥的眼睛了。
“你就这么想知道?”镜锦城嗤笑一声,斜眼瞪着她,只是被他瞪了一眼,镜萱瑶的心就仿佛被揪了起来。
“告诉我,我究竟……是不是……娘……”
“你不配提我娘!”镜锦城大喝一声,手中花枝被他掐断,镜萱瑶也同样被这一声吓得浑身颤抖,“你就一定要我说出口来?啊?”
“你就一定要我说出口,说你是你那吃里扒外的死老爹在外面生的野种?!”
轰隆一声,镜萱瑶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地塌了下去,这么多年,她终于听到家里人亲口承认了。女孩眼中的泪水被强行扼住,樱唇颤颤,双肩痉挛不止。
“我才五岁那年,你那死老爹以为入赘镜家就是攀附上了权贵,在外面不知道养了哪个妓女还抱回来一个孩子,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娘的脸色有多么难看?你那死老爹当了半辈子秀才,还是靠我镜家出力才让他当上举人,他这个畜生就是这么报答我娘的?连我都不想承认他是我爹!要认你认!反正你们父女二人都是在外面养野种的好狗!”
“我……我没有……我没有……”镜萱瑶被骂的抬不起头来,眼泪已经盈满双眶,连挤都不用挤就可以脱眶而出。
“可是啊……我娘终究是心善,那男人把你抱回来,她还是把你视如己出,让我们把你养大,自己郁郁寡欢了三年就走了,可怜我娘……”说着,镜锦城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地打在自己手中的花瓣上,“我娘走的多早,留下我和奶奶,还要被你们这天杀的贱父淫女给气死!你当初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还要带个野男人回家,你是不是连奶奶也要气死?!”
“我没有……我没有……”镜萱瑶站起身来向后退缩,她无法再承受这样的指责了,她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要遭受这样的痛苦,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
“你滚!再也不要回来!”
……
扣扣扣!
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房间里的萧烟云,正想着谁这么晚了还要来打扰,门外的抽噎声就提起了他的心。
“呜呜呜……公子……我……我不是……我不是……”刚开门,镜萱瑶就扑进了自己怀里,没命地哭着,萧烟云急忙蹲着将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肩膀先等她哭够了再说。
“哭够了吗?”足足哭了有一刻多钟,怀中的少女才勉强止住了眼泪,但还是不停地抽噎着,两片红肿的眼睛哭的不成模样,萧烟云用衣袖为她擦着眼泪鼻涕,始终紧抱着她,给予女孩最大的安全感。
“公子,再随我去看一次娘亲吧,然后……我们就走,再也不回来了。”镜萱瑶依偎在他怀中,像只受伤的小动物一般脆弱,那清冽如泉音般的嗓子也跟着沙哑起来。萧烟云不知道她刚刚经历了什么,但现在他只能安慰她。
“好,我们走,再也不回来了。”
临到大门口,二人又碰见了镜锦城,但镜萱瑶似是害怕得很,躲在萧烟云背后不敢看他。
“萱瑶,你先去吧,我等会跟上你。”萧烟云改了称呼,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先离开。
“啊……哦。”镜萱瑶潋颜浮起一片红霞,突然亲昵的称呼让她有些不知所措,脑子也没转过来,下意识就答应了。
“是萱瑶的哥哥对吧。”待到镜萱瑶走得看不见后,萧烟云这才沉着脸来到镜锦城面前,“方才她哭的厉害,和你有没有关系?”
“我?呵,你怎么不去问她的死老爹……啊!!!”
还没等这家伙的脸色甩完,萧烟云反手一巴掌甩在他脸上,将他扇飞数米远,一张脸瞬间肿成了两张脸大小。
“有关,那你就该打。”萧烟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再把他单手提起来,又甩了一巴掌,“这两巴掌,是我替她打的。”
可惜这两巴掌对凡人已是极限,看着瘫倒在地不省人事的猪头,萧烟云这才满意地拍拍巴掌扬长而去……
再到山头,镜萱瑶已是跪坐在“母亲”坟前,想哭,却什么也哭不出来了。
“娘,我曾以为……我只要出人头地了,就能改变奶奶和爹的想法,可现在我发现……就算我修炼得再强……也没办法改变人心……”
“娘,我到底……是不是……你能不能告诉我……”
镜萱瑶哽咽地哭诉着,这么多年,她从不被家里看好,就算她多么听话,多么乖巧,就算她现在早已出人头地,却依旧没能得到家里人的认可,甚至连自己父亲都不认可她。她们,都是把自己当成攀附权贵的工具,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们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外人,是个比她的入赘父亲还要外人的外人。
她一直催眠着自己,她在这个家中唯一的念想便是回忆中坏抱着自己的母亲,因为这一点点残留的记忆,她便认为,自己一定是娘亲生的,娘一定是爱她的。
“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萱瑶……那个人到底……是不是你……”
那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