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顺口问道:“不知您九愿成就后何去何从呐?”
“那不是你要关心的了。”幕衔黎淡淡应道,仔细嗅过味道确认无异,才小抿一口杯中淡酒。
“啊呀……若大人不嫌弃,我现在钱权兼备,还乐得自在,狐仙大人可以留在我这里……”契约者自顾自说着的时候,幕衔黎手捏酒杯猛地撂在桌上,逐渐殷红的脸颊伴随着些许醉意怒视着对方,幕衔黎和刚才淡然的姿态完全不一样,把心中所思所想全说了出来。
“你这淫欲上头的……我告诉你……”幕衔黎还没觉察到自己的状态不对,醉醺醺地撑着桌子骂道:“第八个愿望时就给你说过!我不找凡人做伴侣!我也不需要伴侣……癞蛤蟆!想吃……想配……狐狸……”
说着,醉意上头,幕衔黎再也支撑不住,趴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那谄媚的契约者见幕衔黎逐渐撑不住时,蜡黄的脸便藏不住狂喜的笑意,撑起被情色掏空的虚弱身子,他连忙起身,前倾身子得意洋洋端详着幕衔黎昏迷沉眠的样子。
“哈哈哈,我知道你不屑于与凡人交合,可你这诱人的狐媚子……便是通再大,也没法扛住这无色无味的药。”
“放心……”这老淫鬼扶起醉醺醺沉睡的幕衔黎,如柴可怖的双手向狐妖少女的衣衫伸去。
“我会好好品尝你的味道,到时,也由不得你愿不愿意……”
而他话音未落,异象便生,只见幕衔黎周身狐火四起,烧的这人连忙撒开她试图扑火,可狐火怎是这么轻易就能扑灭的。失去支撑的幕衔黎并未任由身躯倒下,身后八尾自行显现,法力环抱着狐妖少女慢慢浮在空中,而随着幕衔黎的双眸缓启,毫无醉意的双眸中,满是冰冷的寒意。
“狐狐狐……狐仙大人!”那淫鬼软了膝盖,跪下连连磕头,虚伪道:“小人,小人定是被迷了双眼才干出这等蠢事……对,对!一定是有恶人撺掇小人!狐仙大人明查啊——”
“嗯,我听到了,还有要狡辩的吗?”幕衔黎的声音平淡地可怕,她从空中落地,身前便是那可恨的淫鬼。
“说完,不要浪费你我的时间。”
见她下来,那人猛然前扑试图抱她大腿以求同情,幕衔黎却早有防备后退了一步。
“……真可怜啊。”幕衔黎冷冷地说道,随后,周身法力剧烈搅动,就在那契约者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时——
磅礴法力尽数散去,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就在那契约者环顾四周然后确认自己的身体时……周围金碧辉煌的“寒舍”尽数倒塌化作飞灰,他身上的衣装,一旁的酒席,都无一例外如飞灰般消散。
那契约者惨叫着扑向淡去的檀木桌,然而抓在手里仅有一手灰烬,他拼命捏住自己被烧了大半的衣服,却无法阻止衣服也化作飞灰消失。
幕衔黎就这样淡然的看着这一切,身在即将消散辉煌“寒舍”中心,只有她身后逐渐淡化的七条狐尾仿若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撕烂,形成枣红的流光逸散,为崩塌的辉煌废墟添上了一抹颜色。
“哈……哈哈……”幕衔黎低垂面目,把脸掩藏在垂落的发丝前,不同于还在哀嚎失去一切的契约者,她先是释然地浅笑,当她慢慢抬起头——
少女的脸上,交织着悲和无奈的泪水,垂落的发丝沾在水渍上,一时间,竟不知她到底是哭还是笑。
看完这一切的幕衔黎心脏微微抽痛,她捂着心口,对这一切感同身受。
那一定是悲伤的哭,让她(我)意识到了,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何等恐怖的东西——只存在于人心中的恶,贪婪。
明明对这一切没印象,可是却感同身受,幕衔黎知道,这是发生过的,可自己为什么会忘……
“因为,是你自己想忘的。”
一道声音传来,幕衔黎抬头看向来者,只见先前四周的回忆画面消散,取而代之的身前是一面被层层枷锁紧闭的大门,门的前面,是单手撑扶的——另一个自己?
“已经记不得了吗?也对……”另一个幕衔黎淡淡道:“毕竟是你把自己所有关于痛苦和绝望的记忆都封印了起来。”
此时幕衔黎有一大堆想问的,然而另一个自己仿佛看透了自己,抢先道:“我是你,准确来说是你的一部分。我是你对凡人的偏见和怨恨的执念 ,你可以称我为——偏执。”
“你铁下心来封印记忆,我作为你对凡人的偏执还有极端的仇视,和这些糟糕记忆被一同封在这里,当看守的。”
幕衔黎斟酌过后,问出最想问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封印自己的记忆?什么时候做的?而且,为什么我又会见到你?”
“你刚才应该也感觉到了心脏的抽痛。”偏执捂住心口,淡淡道:“那是你对凡人的绝望造就的心病,记忆被封印,但你的身体和潜意识还记得,在看见那些回忆的时候自然也会感同身受。”
“时间……乃是六个月前。”偏执稍稍算了一下,随后补充道:“是你和新的凡人签下契约后的同一天。”
“你说……什么?”幕衔黎有些不敢相信。
偏执无感情地继续道:“我解答你最后一个问题。你以残存的余力制造的封印,外人不可擅动,只有获得新的尾巴后,你的法力和层次变动,才会令你逐渐察觉,并冲破。”
“第三尾……只解开了两个回忆。”偏执掰着指头算了算,接下来,她的语气终于多了些感情变化。
偏执:“接下来,随着更多的愿望实现,你获得新尾并解封复现的记忆会呈几何倍数增长……不要以为一个尾巴只会解封两个,你失败……失望的次数比你现在预想的还要多的多。”
“算是我的忠告,迟早放弃这个梦想,回涂山去吧。”偏执的表情多了几丝恳切,道:“不要迷恋人间的一切,想必这也是那些失败了的狐族前辈所经历过的。”
……我该听她的吗?
幕衔黎捂着胸口,先前从封存回忆中感受到的些许绝望和自身安全无法得到保证的恶寒还在令自己心悸,她知道自己的性子,从小到大没什么事情能打垮自己。
明明……没什么事情能打垮自己,为什么自己还要……
……等等……等等?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