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府里下人比从前似乎少了,这却是为何?”栾秋水问起女儿。
“前些日子府里辞退了不少人手,丫鬟婢女只留下了原来带过来的几个,再有就是后厨留了几个做饭的粗使丫头。”洛行云不知究竟,也并不关心,只是说道:“婆母只说彭郎不久便要赴省院试,此间早晚便要空着,因此早做打算,免得到时麻烦。”
“院试乡试皆在省城,相……想必怜儿高中不难,他自己前去应考便是,难不成你等皆要陪同?”栾秋水悚然一惊,若是果然如此,自己日后与情郎岂不再难相见?
“若依婆母意思,只怕真要如此……”洛行云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母亲心意,也不多言,只是说道:“具体如何到时再做定夺,眼下倒是不急于一时……”
洛潭烟只在一旁静静听着,看着园中花草,想着自己心事。
栾秋水一时无语,念及不久后便要与情郎永别,不由心中难过。
母女三人各怀心事,一时竟然沉默起来。
“老爷回来了。”洛行云婢女彩衣一旁伺候,远远看见花园门口进来一日,便即轻声出言提醒。
母女三人移目望去,果然远处一人洒脱行来,身形高大,气宇轩昂,一袭青色道袍,步态潇洒,情淡然,行走间顾盼风流,正是少年彭怜。
彭怜远远看着亭中三女,只觉栾秋水成熟娇媚,洛行云妩媚风流,潭烟娇俏可人,心中欢喜快意,借着淡淡酒意朗声笑道:“岳母大人驾到,小婿有失远迎,还请赎罪则个!”
他步履轻快,此时施展功法,几步便到亭前,轻身一拜赔礼,又对潭烟说道:“烟儿也来了!”
栾秋水竭力压下心中情思,伸手虚扶笑道:“怜儿不必拘礼,快快坐吧!”
洛行云问起赴宴情形,彭怜大致说了,最后才道:“席间倒有一桩事,据知府大人所言,有人文章做得花团锦簇,最后却涂了名字交卷,若非如此,只怕本科府试案首便要换个人了……”
“竟有这等事?”栾秋水闻言一愣,她嫁予洛高崖多年,于科举一道耳濡目染,早已深知其中窍要,随即问道:“若是知府大人肯查,怕也不难查到此人是谁吧?”
“若是严查自然不难,只是知府大人爱才,认为此人如此做法,怕是有些难言之隐,因此并不严查,只将此人文章纳入本科府试辑录以为流传后世罢了。”
洛行云也是蹙眉问道:“既有这般才具,为何不矢志求取功名?若无此意,却又何必来考呢?”
洛潭烟一旁笑道:“兴许便是有些难言之隐,又想展露才华,又不肯求取功名,这才小试牛刀,写了文章涂了名字……”
栾秋水情一动,笑着看向小女儿,轻声问道:“府试那几日,烟儿也曾出去游玩,莫不是做了那小试牛刀之人吧?”
彭怜洛行云俱都一愣,齐齐看向洛潭烟,眼中满是惊异色。
“女儿只是出去游玩,哪里又能赴试呢!”洛潭烟眼躲闪,面上却极是镇定。
彭怜难以置信说道:“入场时须得搜身,烟儿这般女儿之身,如何瞒过众人?”
洛行云也是不敢相信,只是念及小妹秉性,如此做派倒也合情合理,也自好问道:“果然那人便是你么?”
见小女儿不肯承认,栾秋水又道:“有此文,知府大人必然要请你父亲过目,你那文风字体,你父亲岂能分辨不出?此事早晚瞒不过去,吾儿不如早些承认,为娘与你姐姐也好为你早做绸缪。”
洛潭烟闻言一愣,随即低头捉起裙角,半晌才嚅嚅说道:“那日……那日偶然听见有人售卖县取之名,女儿一时意动,便……便出钱买了下来……”
“至于搜检之时,我只将胸用力束缚,又在脸上点了几处麻痕,那搜检差役自然看不出我女扮男装……”洛潭烟一吐舌头,见母女姐姐彭怜都是一脸惊异,不由讪讪说道:“谁料……谁料竟能被知府大人如此看重……”
厅中一时寂静,良久过后,栾秋水才出声说道:“曾闻有人售卖府取之名,不想竟还有人售卖县取之名?你倒也胆大,若是被人抓个现行,不怕牵连你爹与怜儿么?”
“所以女儿才涂了名字的嘛!”洛潭烟娇笑一声,凑到母亲身边挽住母亲胳膊,犯愁问道:“若是父亲知晓,不知会如何处置女儿?”
“处置什么?他高兴还来不及!”栾秋水笑了起来,抬手抚弄女儿秀发说道:“你父亲此生最大遗憾便是未曾生个儿子继承衣钵,如今你虽胆大包天,终究为他挣了脸面,即便此事不能宣之于众,他也必能喜乐开怀!”
洛行云也道:“一番责骂自然是跑不掉的,只是父亲必然心中欢喜,你倒也不必过于担心……”
只有彭怜一旁郁郁说道:“不成想竟是烟儿,这么一比,我岂不成了笑柄?”
洛行云赶忙抱住情郎手臂笑着劝道:“哥哥天纵英才,倒也不必因此挂怀,你习练制文这才多久,比不过烟儿不也正常?”
彭怜笑笑摇头,轻声说道:“话虽如此,终究心中意气难平啊!”
众女哈哈大笑,又闲言一会儿,这才各自散去。
晚间应氏备下丰富酒菜款待栾秋水母女,众人宾主尽欢,至晚方散。
洛潭烟与母亲姐姐回到绣楼,又说了许久闲话,这才吩咐丫鬟婢女打来热水洗澡,随后躺下却是难以入睡,翻来覆去只是惦着夜里彭怜是否会来。
里间母亲呼吸匀称,显然早已睡熟,洛潭烟正自纠结,却听窗外一声轻响,随即有人推窗翻了进来,烛光映照之下,正是彭怜到了。
“姐夫……”洛潭烟心中欢喜,轻声叫了起来。
彭怜抬手示意她噤声,随手脱了身上道袍,内里竟不着寸缕,洛潭烟见状不由轻声笑道:“姐夫你干脆光着身子过来算了……”
彭怜轻声一笑,上榻拥住洛潭烟,随手落下床幔,便与少女亲热起来。
两人早已情投意合,只是苦无机缘,如今彭怜表明心迹,洛潭烟芳心暗许,男欢女爱不过水到渠成而已。
“姐夫轻些……千万怜惜人家……”洛潭烟终是闺阁少女,难免心中紧张,只是偎在彭怜怀里紧紧抱着,婉转娇媚,不似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