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这个贼窝的词,愣了一下,但随即因为自己的反应无语一笑,说,当然,然后带着许印月上楼。
在电梯里,许印月问房子是谁买的?靳凌解释说,是夏怡和他一起买的,钱一开始是他家里人帮忙出的,后面等有钱了再还给他们的。
当时他快要毕业了,而夏怡也难得小心翼翼地提要求,说她不想每次回来都去酒店开房,问他,他们可不可以有一个自己的家啊,拿出了一张有着五万美金的卡,没说钱是哪来的,只说了这都是她自己攒的钱,他们一起买,他答应了,他怎么可能拒绝,可他当时没有那么多钱去买套房,公司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始,只好先找家里借,后面是他和夏怡一起慢慢还的。
许印月听完沉默片刻,直到见靳凌打开了灯,问她需要拖鞋吗?她说好,靳凌弯腰从鞋柜一堆花里胡哨的毛绒拖鞋里,选了一双稍微正常的女式拖鞋给了她。
许印月这才走进这套房子,不算特别大,但有朝西落地窗,映着烟火城市的一角,不理解问:“你们这房子不热吗?”
当然热,原本房地产商销售极力推荐朝南,因为要贵几万块钱,但夏怡说她就喜欢阳光洒满屋里的感觉,特意选的朝西,只是有一次靳凌回家刚打开门,夏怡就在那个红得发紫的晚霞里冲过来抱住他,问,看见她突然回来惊喜吗?所以这些东西其实都无所谓。
靳凌笑着说:“夏天开空调其实也还好。”
许印月见沙发上都是夏怡喜欢的乱糟糟毛绒玩具,柜子里的东西又多又杂,有靳凌的各种手办,也有夏怡的相机和唱片,摆得像个杂货铺,皱眉头:“这家里东西太乱,太多了,我感觉我找个地方坐都十分困难。”
靳凌正在收拾沙发上又歪倒的毛绒玩具,乱吗?他们家很乱吗?还好吧?刚想开口给许印月说,要不等他下次收拾整洁一点,再请她来。
又听见她随口一说:“算了,她自己喜欢就行,她小时候写作文就这样写的,她理想的家,大阳光房,有很多娃娃,摆满了她收集的各种礼物。”
“她姐姐听了就直摇头,问她能不能有点出息,梦做大点?两个人就因为比以后谁的家会更漂亮一点,还差点打起来。”
靳凌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然后见许印月站在家里那面铺着软木的墙面前愣,上面戳满了很多照片,一开始是夏怡拿着她那本相册往上一张张戳自己之前的,再后来都是这些年他们拍的照片,一点点地填满软木。
靳凌走近,许印月指着那张夏怡一年级的入学照,剪了个小男生的短发,插着腰站在学校门口比耶,听见她笑着说:“你知道吗?夏怡小时候很多事情都不在意,不在意今天的天气,不在意衣服的颜色,不在意学校里的男孩子说她的头发太短了,说她不像女孩,她还回家告诉我们说,学校里的男孩什么都不懂。”
“是吗?”,靳凌勾起嘴角,关于头发这件事情他问过夏怡,为什么小时候剪个小男生头,她说的是,因为家里的人在她出生前希望她是个男孩,可她又不是,所以她听到这个事情,就想要变成男孩,只是因为她很爱她的妈妈。
许印月指着那几张夏怡稍大一点的照片,缓缓说:“夏怡以前坚持任何一件事都不会超过半年,钢琴只会弹小星星,小提琴拉得特别难听,学芭蕾只是因为喜欢裙子。”
靳凌看那些照片里有弹钢琴,拉小提琴,穿蓬蓬裙跳芭蕾的各种夏怡,表情严肃认真,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夏怡得意洋洋告诉他,她从小多才多艺,样样精通,他还真信了,人又问他有什么才艺,给她表演一下,他当时又不爽又无奈,拎着夏怡就往沙发上压,脱她裙子,说她既然还学跳舞,那肯定腰挺软的,先给他表演一个腰软不软。
只是等许印月再转头,笑容已经消失了。
“所以我一直觉得她对你的喜欢也不会超过半年,以至于你那次告诉我,你不会分手的,你会一直喜欢她的,我觉得听起来都觉得像是个笑话,有没有可能是你太自作多情了。”
靳凌没有说话。
“夏怡决定去美国念书,是因为我告诉她,她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对自己的人生负责,在她经济上没有独立之前,她根本不配和我反抗,因为她现在有的一切都是我给她的,如果她真的和你情比金坚,那这点困难又算什么,所以这是我和我女儿之间的赌约,赌她没有那么喜欢你。”
“可我没想让她吃苦…她只要和你分手了,就能继续过她开心没有压力的日子,我对她这辈子唯一的期待就是快乐就好了…”
许印月说到这里已经有点哽咽了,靳凌也躲开了她的视线,都不敢直视对方,十年前他们因为一个人针锋相对,十年后又因为这个人而脆弱易碎。
话是轻飘飘的,但靳凌听起来还是觉得,像是原本无害的一朵云落成雪,将他的心像树枝一样压成了两截,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解释为什么夏怡一开始会对异国这个事情感到无所谓,但他当时彻彻底底地因为这个而感到恐惧和焦虑。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在夏怡心里,靳凌还远没有资格和许印月平起平坐,所以她选择把两人之间的感情交给时间和距离来磨砺,不想让她母亲为难,天平是倾斜的,正如许印月所说,夏怡大概也在猜自己的喜欢到底有多少,或者也在看靳凌到底对她有多喜欢。
“然后她出国了,刚去美国的时候,我每个月给她的生活费就是平均水平,简单够生活,你知道吗?夏怡从未因为钱被苛扣过,她甚至买东西对价格都没有什么概念,那点钱让她第一次在那边生活的抠抠嗖嗖,她姐姐有时候还要偷偷打钱给她,她才能勉强度日,一个学期很快过去,我以为她受不了这种日子,和你分手了,结果没有,她寒假回国的第一天就跑来找你了。”
靳凌听到这里只觉得心绷得紧,想起了一件事情,夏怡第一个学期弄坏了一张自己的移动硬盘,可修好它要花两千刀美元,她因为要花这个钱,人崩溃大哭,他安慰她,说,没事,他把这个钱补给她行不行,这样就算没弄坏,人听完终于不哭了,只是最后还是没要他的钱,夏怡连对她妈妈都这么倔,一点不低头,又怎么可能来告诉他这些呢?
“再后来,她大概是认真考虑了我说的什么是真正的独立,她突然意识到要好好学习了,她也不找她姐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