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从来都不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有跟你提过,奥斯家族内部的事情吗?」
「……没有。」
「她有跟你提过,自己以前的事情吗?」
「没有。」
「那她有跟你说过,自己为何开设古玩店吗?」
「也没有……」
「哼哼——那你要想跟我谈谁了解她,还差得远呢。」严肃的嘴型转为满足的嘻笑,像是收穫意料之内的回答。
「……难道她都跟你说过?」
「那当然!毕竟我是她的妹妹,找我倾诉也是很正常的吧?」
「……」阿特娜猜不透那人说得话有几分真假,因为奥斯小姐确实从没提过相关的事情。
「你想知道吗?所有关于她的过去,我都可以告诉你哦。」
「不想。」
「欸?为什么?我还以为你肯定很感兴趣。」
「我完全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动动手脚,让紧缚的踝手关节得以让血液流过,阿特娜感受着一阵阵从末梢经送达上来的痠麻,有如痉挛一般不好受。「现在提到她,只会让我想吐。」
「哎呀,真是深仇大恨。」
「所以你的计画注定会失败。对她而言,我早已没有交换的价值。」
「你等等看,不就会知道答案了?」站起身来,她那全身上下仅露出来的薄唇,勾勒着一线看好戏的自信。「还有十分鐘。如果她来了,我会很期待能听到你的推理,解释她有什么理由赴约,小小侦探。」
她有什么理由赴约……
她能有什么理由赴约?
亏欠、愧疚、赎罪、补偿。几个字词在脑海中奔流,这些字眼却与奥斯小姐的古怪个性格格不入。
已经刻写下的伤痕,就算在时间疗养下痊癒,也无法补偿曾经受过伤害的事实。
那些过往都会成为无法抹灭的存在,即便想要用世界仪修改,也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如此推理,奥斯小姐掌握着世界仪,怎么可能不尝试着使用世界仪来弥补自己的过错?
是不想要、不愿意、还是不肯付出代价?
光这一个举动,就足够说明她口头述说的补偿与关爱、贴心与温柔,全部都是虚假的。
真是一位极其恶劣的偽善者。
奥斯小姐根本没有理由赴约。
「她来了喔。」尖锐声音将阿特娜的思绪拉回现实,她环顾四週,却没见到奥斯小姐的身影。「哈!是我赌赢了。」
在仓库另外一端的尽头,银铁色泽的捲门像是受到什么电讯号啟动,缓缓上升。奥斯小姐的皮靴衬着还算晴朗的霞色海港,她的外袍整洁没有皱摺,像是刚熨烫过,领花也是全新洁白,盘着发梢、戴着礼帽,义无反顾地走到两人面前。
为什么?
阿特娜别开视线,不愿看到她令人噁心的容顏,脑海里却只想着一个问句。
为什么会来?
「你很准时呢。」
奥斯小姐脚步踏得轻快。「更正确来说,我提早了三分鐘到。」
「果然,她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灼热视线朝自己扑来,阿特娜闭上眼,装做毫不在乎。
「不用说这些客套话。」
「确实是。那么你东西带来了没有。」
「没有。」
涩寒的语调说得果断。很快激起米娜提尔的不满,枪膛拉动喀喀两声,枪口直指奥斯小姐。「你在耍我是吗?」
「正确来说,应该是你在耍我。」
「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根本就不需要世界仪。」
「我要不要,不是你说了算!」
「那么,你开枪啊。」听声瞇眼,阿特娜从细微照进的光线里,看到那张令人讨厌的脸蛋。就算被枪膛指着,自信依旧不减。「如果你真的是想抢世界仪,那么你就开枪吧。」
「你……」语出颤抖,米娜提尔握住枪枝的手摇摆不定。「你从什么时候发现的?」
「从你袭击古玩店开始。」
「嘛——果然还是骗不到你。」
两人似乎达成一种妙的释然,米娜提尔放下枪口松懈。
还没想通奥斯小姐赴约的缘由,接下来的对话更是让阿特娜听不明白。
「你把那个东西带来了吗?」
「哦?你连这个都想到了吗?不愧是你。」米娜提尔挥动右手,两位手下勤快地就跑到仓库堆叠的储物后方,推出一台有一个人身高的黑色机箱。
「这是跟马尔特借来的吧。」
「你知道怎么使用吗?」
「我知道。」奥斯小姐挺起胸膛,摆出防卫架式。「但我不想这么做。」
「哼——既然知道我想做什么,你就应该明白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你无权改变。」
「……好吧。在那之前,我想要跟她独处一阵子。能请你帮她松绑吗?」
「我只给你十分鐘。」
「足够。」
「别搞什么把戏。」
「不会。」
两名黑衣人凑到奥斯小姐身旁,她倒是舒坦地平举双手,任由她们抽掉自己的棕色大衣,卸下枪枝,与系在腰上的所有工具。将物品汇整完毕,米娜提尔从斗篷底下抽出一把小刀,割断綑绑着阿特娜的麻绳。
「另外,我希望你答应我,这次事件过后,你们不会再伤害她。」
「你没有提要求的权利。」
「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当作谈判破裂。」
米娜提尔沉默只有一瞬,看着早已解开束缚的阿特娜,很快拿定了主意。「好好好,我答应你。」
「……谢谢。」
当披着奥斯家族的三人都离开后,室内就只剩下空旷和冷清。尷尬转写在空气间徘徊,早就关係破败的两人,在因缘际会之下,又走到了一起。
她高贵,但在此刻奋不顾身;她凡俗,但在此时漠不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