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有尖利的女声四起,方晴姝觉得耳朵疼。
“他是醒着的,你们看我干什么?他就是在装!!他明明就在装!!装他才是那个受了欺负的人!!!”
然而这话音落下的片刻,沉星耀的身体猛然卸力,如同灵魂被抽去,鼻腔瞬间灌出一大股血,滴滴答答,和着手上的一道,全数滴落在洁白的地板上。
横纵交错,杂乱无章。
若有什么阴暗的幽冥在作画,细数此人“为人所恨”的“罪恶”。
*
心跳很快,沉袅婷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心慌。
手指都紧紧攥住了胸口的衣料还是无法抵挡那份异样的不安,甚至情不自禁地会感到疼,眼睛酸涩起来。
“婷婷?你怎么了?”
许雨鹭发现了她的异样,连忙坐到了她前桌空着的位置上。
连经都紧绷起来,写字的手颤抖不停。
“我…我不知道,我…心…心里难受。”
好怪的感觉,那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安的感觉,太令人费解了。
“嗯?是不是昨晚熬夜了?没休息好?”
“不…是吧,我……”
突然想到什么,她将中性笔放下,视线跃过许雨鹭看向讲台上的挂钟。
18:59
还有一分钟就上晚自习了。
为什么方晴姝还不来?
她一向不是都会提前半小时就进班级吗?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还有,下午的第四节课她也是上到一半课讲完就让自习了,匆匆忙忙地是要去了哪儿?
为什么越是想到她就越是不安。
当——
晚自习的铃声终于敲响,许雨鹭连忙给她前桌回来的女生让位,晃眸一看才发现沉袅婷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额头与鼻头都浸出了汗。
她在怕什么?
她本想开口询问,却被她抢先一步。
“她为什么还没有来?”
“啊?他?你……你说方晴姝吗?”
许雨鹭摸了摸脑袋,也朝门口看去,心里顿生疑惑。
确实,往常这个点方晴姝早就把教室的板凳坐热了,今天却是迟迟没来。
怪得很。
“可能她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待会就来,倒是你,婷婷,你是想到了什么吗?怎么一副心不宁的样子?”
她拉过袖口替她揩了揩汗,情担忧。
“嗯……很难说,反正不太舒服,心里慌得很。不过……可能真的是多想了吧。嗓子有点干……我…我去接口水喝。”
她一摇头,抬手擦拭了一把脸,将拉得高高在上,闷得脖子瘙痒的领口下拉,才将那股浓烈的焦虑感扑灭,随后从背包里拿出保温杯去教室后面的饮水机接水。
只可惜她忘了脖子上密集印记的存在,也忽视掉了许雨鹭那震惊万分的眼。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径直地朝着后排方向走去。
痒,很痒。
说了叫他不要吻得那么用力了,他就是不听,搞得她在这大热天的还得穿高领。
她皮肤本来就敏感脆弱,这么闷了几天都长痱子了,痒无比。
也不知道最先消退的是他嘬的吻痕,还是捂出来痱子。
这么想着,沉袅婷唇角的笑意都藏不住地露出,面颊泛出粉红,下意识地伸手去挠。
可指尖触碰上去的瞬间,来回挠弄的刹那,大脑中却竟然地敲响了警钟,直接震碎那根本该紧绷起来的线。
她在做什么?
在做什么?
挠脖子?脖子上有什么……
突地,浑身上下犹如被惊雷劈打,汗毛都立了起来。
赶紧…赶紧把衣领拉上!!
然而还是迟了,心中那股才消散不久不安分似迅猛的河流袭来,一下便堵住了她的呼吸。
只一抬眼,她发现眼前的所有人都在注视她,那眼就像在看一个不知廉耻的垃圾,一个骚浪放荡的贱货。
左右前后地交头接耳着,窸窸窣窣,却听不清。
没……没关系,也许……也许他们没看见呢,也许他们不是在谈论我呢?我……我还是继续去接水吧……
应该……应该没事的。
她连忙将衣领拉拉上去,猛然闭眼有睁开,将自己堵滞的呼吸调整回来,按部就班,面不改色地朝后走去。
“啊!你们看到没?沉袅婷的脖子!!!!全是草莓印!!!也不知道哪个男人嘬的。”
嘭——
抨击、碎裂。
“我擦!!!我赌对了吧!我就说她不对劲,天天把领子拉那么高,果然藏着见不得人的东西。”
嘭——
残败、碎裂的痕迹扩大,朝周围无限蔓延。
“我靠,我说她面相看起来就很骚不是吗?是属于玩儿的花的那一类。一天天的学习不上进,勾男人倒是有一手啊,也不知道在外面有多少个男人,那脖子一圈都是吻痕,这还能有假?还装什么小白花,肏起来肯定一顶一的浪。”
哗啦——
心脏被冰冷的子弹贯穿,玻璃的屏障四分五裂,四周的空气逐渐冰冷,冻滞了她前进的步伐,每每呼吸一口都像在遭受凌迟。
不是的,我……
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为什么光凭一个吻痕你们就能这么评价我……
我知道不该早恋,但……但我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哦——我们婷婷公主怎么有兴趣站在我的旁边?还嫌我看你那草莓印不够清楚?”
身旁有什么人站了起来,紧接着在她身前投出一道高大的黑色人影。
沉袅婷此时的感知敏感却又迟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引去了那些窃窃低语,待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身前的那个曾经追求过她的男生指尖挑着一支笔。
而也是这一刻,恢复的感知才告诉她,这个男人在侵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