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模糊的人像在画框里朝她招手。
她有一瞬还在开玩笑地想:小祖宗这是要她变成灵魂陪伴他的意思吗?
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哐啷一声,什么东西落在莱托脚边,没等她弄明白是什么,掐住她的那只手臂忽然有些松动。
她突然就被放开了。
“呼,终于起作用了。”瑟洛的头颅咕噜噜在地上滚,“就差一点,吓死我了。”
可因扑通一声落在地上,顾不得被摔疼的腿,抵着被掐紫的脖子不要命地呼吸,终于顺畅的气管被刺激得异常干涩疼痛,眼泪依然习惯性地掉下来,鼻尖红扑扑的。
但没人来得及关心她,黑德尼尔扔过来的东西她看到了,是那把刻着家徽的匕首。
他说,它能杀死灵魂。
瑟洛的血肉控制了他的身体,躯体里的灵魂被它排斥,她看到他和身体抢夺所有权,在地上翻滚挣脱,一张陌生的、属于莱托本人的脸与卡斯利尔父亲的脸交迭重合,不断闪出虚影,看起来颇为恐怖。
“快,拿起它。”黑德尼尔催促她,“然后捅进他的心脏,别害怕,闭上眼就好。”
瑟洛咕噜咕噜滚到她手边:“他确实挺厉害,能撑这么久还没离开躯体,待会我让他离开身体一会,你趁机捅一刀。”
可因的手握上刀柄,匕首又冷又坚硬,她不是第一次拿这把刀,但一想到她待会要用它杀死一个人,就觉得它格外陌生。
“可恶……!卡斯利尔!”莱托发出刺耳的怒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被驱赶脱离出这副十多年的肉体。
可因吓了一跳,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连滚带爬蹭到他旁边,握紧刀柄高高举起。
瑟洛掐准时间说:“现在!”
闪着寒光的匕首“噗嗤”捅入胸膛,一下刺穿他的心脏,没人比她更清楚男人的心脏在哪,她可以很得意地说,她摸过很多人的胸口,知道哪一寸肌肤下,跳动最热烈的地方就是心脏。
即便是灵魂也不例外。
没有血液流出,匕首深深嵌进灵魂中去,可因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拔出来。
莱托被戳中本体的心脏,灵魂动荡震颤,他倒吸一口气,铆足了劲和瑟洛争夺身体,瑟洛刚刚将他从躯体里剥离时费了不少,轻易就被他夺了主动权,立刻对她喊:“躲开!”
可因不设防,和卡斯利尔一起猛地被莱托甩开,摔在地上打了几个滚,黑德尼尔连忙从画中落下,将她拖入自己的画框里躲藏。
赶来的米迪亚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他看到可因虽然脖子受了伤,看起来很狼狈,但好在没有缺胳膊少腿,便稍微安了心。人还活着就好。
然后对匆匆到来的维希抱怨:“你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我在楼下没找到她快要吓死了。”
“哦对,亚德利尔醒了。”他补充,“这么大动静,想不醒也难。”
卡斯利尔无法恢复人形,巨大的兽体瘫倒在地,汩汩血液从粘稠肮脏的毛发中渗出。
“别聊天了,谁去给他补上最后一刀,”瑟洛开口,“可因戳中他的灵魂,还有肉体没死呢。”
时间太仓促,原本是要让他的身体慢慢化作一瘫血水碎肉,可眼看来不及了,让莱托躲在躯体里滋养灵魂的话,一切就白费了。
可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这是一区的首领,实力自然不用说,看看卡斯利尔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了。最擅长打架的家伙半死不活,瑟洛又没有精力与他抢夺控制权,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拼死和他们同归于尽。
“我来吧。”
一个令人意外的声音响起,语调平静沉稳,他们回过头,就看到刚才谈论的人出现在眼前。
“亚德利尔?”
“我们的黑豹小公主醒了啊。”
亚德利尔不理他们,一步一步走上前,在中年男人怒视的眼中蹲下身,他手上还有被钉子贯穿的伤口,那双白净修长的手伸出锐利的指甲,一点一点剖开父亲的胸膛。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父亲不是父亲,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明明前一秒还很愤怒,要扑上来咬死他,现在却解脱地、欣慰地看着他。
可他还是在哥哥与父亲之间,选择了哥哥。
他一句话也没说,却什么都说了。
鲜血淋漓的心脏捧在手心里,男人安静地合上了眼,亚德利尔沉默了片刻,对他们说:“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死透了。”瑟洛满地打滚,“我感受不到他的灵魂,可以随意控制这副身体了。”
大家舒了口气,又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残局,躯体完全溶解,灵魂也消散得支离破碎,那把匕首落在地上,被克莱恩捡起来,递给可因。
“让我看看你的脖子。”他捏起她的下巴,白皙脖颈上的青紫指痕格外刺目。
“克莱恩医生的药很管用,”亚德利尔摸摸手上的伤痕,“但是会有一点疼。”
可因的嗓子都哑了,哪怕是疼也叫不出来,呜呜咽咽的,像只受了欺负的小猫崽,抹药的时候疼得直往他怀里钻,被酸溜溜的米迪亚扯了出来,架住手臂。
“医生,这样是不是方便多了。”米迪亚扯出一个笑。
克莱恩翻了个白眼。
那边卡斯利尔被喂了药水,又用魔法治愈了他破碎的内脏,勉强有点力气变回人形,躺着看了一会亮堂的、破顶的天花板,感觉恢复得差不多了,动了动身体。
亚德利尔向哥哥伸出手:“能起得来吗?”
卡斯利尔点头,搭着他的手起身。
迦兰晃着尾巴问他:“你怎么变弱了?”
卡斯利尔想起这些天被关在屋子里看的书,得意地说:“在爱里变脆弱是常有的事。”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垂下脑袋,圆圆的兽耳红了大片。
迦兰嫌弃得不行:“……也变恶心了。”
维希递给卡斯利尔一团纱布,他自己给自己包扎,咬着绷带绑左手的伤口,忽然记起一件事:“孩子们呢?”
“是你想见就见的吗?”迦兰精明得很,“还没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