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敲打她,更希望借她缓和荷娘与姜晗的关系。
“我知道了。”秦音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道。
姜夫人闻言也算达到了目的,替姜晗掖好被角,起身准备离开:“你明白就好,你们夫妻相处,我便不多留了,你这几日辛苦,曈昽一定很快会醒的,米行那边我会让大掌柜另外安排。”
“母亲慢走。”秦音偃旗息鼓,又恢复到从前沉默温顺的模样。
姜夫人走了那些丫头们也没敢进来,倏然一室寂静,只能听见姜晗微弱的呼吸声。秦音坐到床边,看着紧闭双眼的姜晗,想起姜夫人的话,突然觉得很妙。
她印象中的姜晗总是充满攻击性和占有欲的,他总要拥抱她、亲吻她,仿佛她是他手中的一个糖人,恨不得拆吞入腹来确认所有权。初见姜晗的记忆已经模糊,但姜夫人的话又令她少女岁月中的姜家兄妹的形象鲜活起来。
她一介孤女初入姜府时,这兄妹二人已然出落得俊美秀丽。姜晗生得高鼻深目却性格沉郁更显阴刻;荷章眉目艳丽但孤僻乖张。初时与姜家兄妹相处也令她吃尽苦头,荷娘戒备心强又爱捉弄人,姜晗冷眼旁观视若无睹,之后因为某些契机他们的关系才逐渐好转,她原本是为了自己寄人篱下的日子好过些,后来倒也确实认同了自己姐姐的身份对这两兄妹生了怜爱之心。
或许是秦音本就是优柔寡断温和无害的性格,不论她原本有怎样的目的,但在偌大的姜府她弥补了父母亲情的缺位,随着年岁渐长,秦音之于对他们二人也就不仅仅是“寄人篱下的表姐”如此单薄的形象了。
秦音看向床榻上的姜晗,轻轻叹了一口气,掏出自己的贴身绣帕蘸了茶水去润他干裂的嘴唇,姜晗回暖的体温熨着她的手指,他唇边新生的髭须有点像被割过的麦茬,她不由得轻声道:“我从未想过你会死,你是江州军的小将军,是姜家的大少爷,是被捧在中心的月亮,怎么会有性命之忧呢?你现在长得那么高,我也早已不记得你以前抓着我袖子第一次喊姐姐的模样了。”
她梳拢了姜晗的头发,“你母亲说得对,我与你们不同,我若是能狠得下心,你早就死成一摊骨头了。可我也从未想过你会死,我对你确实没有男女之情,可我对别人也没有,我只是非常讨厌别人强迫我,不论是强迫我嫁人,还是强迫我嫁你。我只是希望,在这人间,你我各自逍遥,等到垂垂老矣再次相见的时候还能互道一声姐弟罢了。”
可能是难得的独处,秦音的话越说越多:“你也好,荷章也好,都想做人上人,可我只想自己平平安安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可能不够富有,但是安稳快乐。你看,我们的志向本就截然不同,你不必迁就我,又为何要强求呢?你还是快快好起来,去做你想做的,打拼你的江山。”
她顿了一下,还是轻声说出了那句话:“我们终究要分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