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一张妊娠书,才知对方已经有了他的孩子,悔恨和自责上头,他动用了一些关系和人脉去找人,却怎么找也找不到她。
程宛知道江祁远有个遗落在外的儿子后,可是气得够呛,整日坐立难安,她心里总觉得,那个私生子,将来可能会是她儿子的威胁,她绝不容许,有人跟她儿子争江家的地位和财产。
何况,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本就不应该存在。
于是一边表面答应着江祈远不去找那女人的麻烦,一边私下里偷偷派人跟踪,寻找下手的机会。
刚开始知道女人躲在粤南的某个二线城市里,一个人大着肚子,生活过得简单凄苦,后来辗转到一个靠海的小县城,到后来,女人就彻底失联了,如同石沉大海,不知所踪,她那时候也不知道那个孩子后来到底生下来没有,她同江祈远一样,派出去的人无数,却都没打听到对方的讯息。
再后来,江鹤池出生了,程宛心里有了寄托,也就没有多余心力去理会别人的事情,好几年时间过去,日子平静无波,有一天手下人忽然告诉她,有人在香港见到了符合描述的年轻女人,身边似乎还带着个不大的孩子,四处漂泊。
她这才明白,原来危险和威胁一直存在,只是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江祁远带给她的,让她愤恨的、屈辱的回忆就能当做没发生过。
如今它们再一次真真切切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时刻提醒着她,她的婚姻经营得有多失败。
在这个家里,江延笙和谁的关系都不是很好,跟老爷子倒还能说上几句话。
过去十多年,他这个私生子在江家的地位都显得无足轻重,却因为江鹤池死了,江家上上下下,都对他另眼相看。
这么想,不由觉得可笑,所谓的亲情,不过是仅靠着他身体里流着江家的血来维系。
江老爷子色怅然,若有所思地说:“那就好,只可惜我现在身体状况愈来愈不好,每天就待在这庄园里,不然,我倒是想去洛城看看她……”?
“延笙,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人总要往前看。”他半眯着眸,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江延笙垂着眼,也不知将他这话听进去没有,面色微冷,从容的姿态不显山不露水。
老爷子心里是什么心思他很清楚,不就是想提醒他人已经死了,再揪着过去的事情不放也没有意义了。
可是有些事情,过得去么?
男人扯了扯唇,不置可否,“爷爷您别想那么多,陈医生不是每月都会来家里给您检查么,遵循医嘱,放宽心,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老爷子听见这话心情顺畅了许多。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语锋一转,“我听说,你最近跟一个女人走得挺近的。”
男人手指拧着眉心,没说话,便以为他是默认了。
“那种地方的女人,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沾惹。”
好半晌江延笙才明白起来老爷子口中的“女人”是谁。
“昂。”
他回答得很随意。
老爷子有些琢磨不透他,眼睛一眯,“你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看她可怜,帮帮她而已。”
“哦。”
他这么说也不知道是托词还是确实是这样,对于事实真相,老爷子也不想追究那么多了。
“我以前朋友的女儿有些也到了适婚年龄,回头我找几个出来,你们互相认识认识……”
男人面色冷淡,一点兴趣都没有的样子,“我刚说什么来着?您放宽心。”
“……”
算了,他懒得管,只要江延笙不是太荒唐,他便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延笙比他老子要懂事太多了,他老子是个混不吝的,年轻时流连花丛,片叶不沾身,事业辉煌之际,却为了一个女人而死。
他死在了一场通往香港航班的飞机事故里,机毁人亡,什么都没留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而江延笙此刻确实有些心不在焉。
他忍不住想起了那个女人。
身体软得像一滩水,被他摆弄的时候很乖。
让她坐上来自己动,她也做了。
但他咬她,她就咬回去。
结果弄得两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
精不契合的时候,做爱都成了一种博弈。
后面她好像哭了,又没哭。
但他心软了。
没办法啊,谁让她一哭,他就心软呢。
温柔乡,刀刀入骨。
……
快要吃晚饭了,江延笙到之前,老爷子就吩咐了厨房多准备几样菜,他这个时候来,晚上肯定是要陪老爷子一块吃饭的。
夜里八点钟,天已经黑得彻底,雨还在下着,隐约听见雷声阵阵,雨势渐急。
吃完饭他便陪着老爷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手机里传来震动,他点开对话框,季沉之给他发消息,说晚上有个聚会,问他来不来。
江延笙深黑的眸子瞥了眼上面的消息,随即抬眸看向老爷子。
后者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眼就看穿了,“怎么了?要走啊?”
他点了点头。
“再坐会儿,我问你,那个地产项目还顺利吗?”老爷子知道他这阵子在为那个市政地产项目奔波,顺口问了一句。
江延笙眸中暗流涌动,唇末勾起淡淡的弧度,“您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我刚接任总裁一职不过几个月,手中没有足够多的股权,根基不稳,话语权也不够,集团里有一些虎视眈眈的人,很多事情不是我一人就能决定……”
项目市值五十亿,项目大,利润高,也就存在着风险,有很多人眼热,也有些人害怕承担风险,不说能否拿下这个项目,后续计划实施顺不顺利也未可知,怕出现意外,到时候要担责。
老爷子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沉默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
江延笙没再逗留,他从庄园离开,开的是车库里那辆黑色卡宴。
角落里复古落地钟一下一下摆动着,时间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