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脖子,秦陌桑走在前头,坐上驾驶座,副驾驶门一开,杀马特女孩也坐进来。
她多穿了个牛仔外套,兜里鼓鼓囊囊,都是钱。低着头,一言不发。
秦陌桑瞧了她一眼,没说话。车子发动,忽地一把枪抵住她的后心。
后视镜瞧过去,她看见南浔的脸。
“下车。”南浔架在敖广脖子上的刀已收回,对方正吹着口哨理衣服,对秦陌桑wk:“我这小助理,还不错吧。”
南浔是敖广的人。她被算计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秦陌桑的心凉到底,身旁的女孩也没反应过来,脸煞白,在座位上愣着。
“我说下车!”南浔吼,枪口更深地压在她背上,咔哒,是上膛的声音。
秦陌桑走下车,站在村前广场的沙地里,接着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再醒来时是午夜,在某个与地窖类似的地方,四面无光。手脚都被绑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头顶的铁门吱呀打开,敖广偏着头朝她打招呼。
“H。”
她喉咙干渴,不能说话。他缓缓踱步过来,停在她面前,手里拿着一块布,飘在地上。
是件女孩的贴身内衣。
“那女孩挺好,本来三途川想要,寄存在他爸那,说过段时间来接。没想到他爸连学都不让她上了,混得不成样。刚找几个哥们,弄了一下,现在安静多了。”敖广蹲下身,瞧她。“都是因为你们,瞎帮倒忙。我要是那女孩,我恨你们一辈子。”
秦陌桑耳朵里嗡嗡响。
“现在趁她还没死。你好好告诉我,长生印,真在你那儿?”他眼兴奋:“好用吗,真能起死回生?”
漆黑。眼前都是漆黑。无边的雨下到无明之夜的尽头,她在大雨里边走边哭。
没有家,没人要她。这世上所有门都对她关闭了。
秦陌桑开口,海妖般沙哑且具诱惑力的嗓音。
“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敖广又靠近一步,俯下身去,凑在她耳边。接着,地窖里传来凄厉的一声叫喊,然后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秦陌桑手里拿着一支自来水笔,那是她下车之前,女孩隔着座位塞给她的。刚刚她用那支笔插进他右膝骨缝里,用的是纯纯的蛮力。
接着她挪到墙边用菜刀磨开了身上的绳子,翻身跳出地窖,发现房屋陷在火海之中。
是幻境。只有‘鬼’能制造幻境,而在这里,能造幻境的只有南浔。
幻境给斩鬼人的影响与真实世界没有两样。要出去,只能等待幻境自行消失。她浑身受火海灼烧,只能贴着温度较低的墙根匍匐。浓烟滚滚,她剧烈咳嗽起来,从匍匐变成在地上爬,视线越来越模糊。
银铃的响声由远及近。那个从未曾走出的雨夜,彻底淹没她。
十五岁那年她亲眼瞧见外婆的死,然后被五通变成了“鬼”。在“五通”进门之前,外婆叫她藏进柜子里,她很听话,没有出去,也没有发出声音。
她太害怕了。外婆最后一眼没看她,也因此没有暴露她的位置。
但也因此永远,永远没能说出那句再见。
雨幕铺天盖地。她在雨里走,漫无目的没有方向。该死的是她,不是外婆。她知道自己是被领养的,父母未知,村里都说她邪性,能看见“脏东西”。会不会,脏东西就是她自己?
手里捏着外婆送她的金色小吊坠,铃铛哗啦哗啦响。
这么个轻飘飘的东西,有人却要拿尊严,拿命去换。当宝贝地送给她。她还没来得及说,外婆,我们早就不流行这个啦。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脚上走出水泡,膝盖酸痛到再不能前进一步,就坐在山边公路的大石头上休息。这里山崖很陡,跳下去就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往下看了看,碎石从脚边掉下去,很久,才听到回声。
轰隆隆。山下如雷轰鸣,却是有人在这种天气里开机车上盘山道。
雨幕如织,她看不清那人的脸,戴着头盔。但车停在她脚边,人声音在头盔里闷闷地响,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少年。
短发,肩背宽阔,背着把长刀,很古怪的样子。他问:“上车吗?”
她点头。
机车掉头向山下驶去,把雨幕甩在身后,风驰电掣,所向披靡。他车技很好,没有拐不了的路。几次她以为两人都要葬身山谷里,他都堪堪飘过。
好像侠客骑白马,流星飒沓,天宽地阔,连命运都追不上他。
车停下时雨也暂歇,他短暂地摘了头盔透气,头发遮住脸她瞧不见长相,只看到一道优美下颌线,和右耳垂的耳洞。
他从怀里掏出个钱包,把全部现钞塞给她。
“再想不开,也不能这个天气走山路。”他声音冷峻,是清风拂山岗。“我下山没带太多现金,如果还需要,去杭州,打这个电话,有人会帮忙。”
大雨滂沱。
她在空无一人的旷野里行走,走到天地苍老。白马少年仗剑而来,伸出那只手,右耳有耳洞,却没戴什么耳坠之类。写手机号的那张纸被她弄丢了,可她记得要去杭州,就去了杭州。
那是她喜欢机车潮男的最初理由,这么多年,那一晚的回忆被埋在深深处,此时却翻腾上来,淹没她,吞掉她。
可能是快死了吧。
“秦陌桑!”
那一声吼割破幻境与现实的交界,她在即将倒塌的房屋前睁眼,发现周围是货真价实的火海。
李凭撞开门,瞧见她站在院里,身形摇摇欲坠,没有丝毫犹豫,一把抱住她,拢进怀里,拢得深到骨骼撞得疼痛。
很想要,很想见到。
眼睛的余光看过去,看到他右耳有一处耳洞。年深日久,已快要愈合。
“李凭。你很多年前,有没有去过…贵州织金县官寨苗族乡。”她任由李凭抱着她,在他耳边开口,声音沙哑到不能辨识。“在路上拾过一个小姑娘,给了她好多现金,还有你电话。”
他没回答,房倒屋塌,火在四处燃烧。不知道谁放了火,把她锁在这,存心想要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