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体温捂热的指环从腿间离开,而胸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她低下头,胸口的正中央有一个红色的吻痕,纺锤的形状,如同一枚刚被烫制的烙印,附着的津液像才打好的蜡。
等气喘匀,热意才从四肢百骸爬了上来,林乐芒松开箍着王宥倩的手臂,将整个身体摊开,等待还算凉爽的空气将身上的潮热带走。王宥倩亲了亲她的额角,便掀开被子起身,她坐在床沿理了理揉乱的发,开口对身后阖眼休息的人说:“昨晚你进酒店大门的时候,我找人拍了些照片,你这个季度末要播出的那部戏的男主演昨晚也在这家酒店里,等快宣发的时候,公司会把照片发给合作的自媒体,早一步把焦点抢过来。时间上刚好能接上现在的这部综艺。你自己也要注意合理分配精力,等今年年会过了再好好休息。”
原本还在极乐的余韵里沉浸的林乐芒听到她的话瞬间清醒,和兴致刚起就被人浇上一桶冰水比起来不遑多让,她想起自己吐槽过王宥倩是那种下了床立刻开始布置公事的人,可她没想到,这人床都还没下呢,就开始用这种都不能说是冷淡禁欲、而是语调起伏都没有的语气告知你接下来的半年都没有休假了。
这怎能让人不瞬间清醒,回归打工人的本分中?欲望的心电图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毫无生机。
林乐芒从刚才还在娇哼的鼻子里哼出了纯粹的抱怨,她扯过一旁的枕头捂在了脸上,不愿面对这种残忍现实:“怎么一大早就说工作啊……总裁文学里的总裁要是都像你这样,那可能是一本都卖不出去。”
“和早不早的有什么关系?醒都醒了,当然要给你说一下。刚好有空。”
王宥倩站起身,从她脸上拿走了枕头,看着那张明显郁卒的脸,理所当然地说着一些在林乐芒听来很荒唐的话。她斜着瞟了眼对方指环上一闪而过的反光,很是无语,怕不是指环上沾染的液体还没干透呢。
“你找了人拍进门照的事,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就说你昨晚干什么非要我进门。”
眼看着气氛尽毁,林乐芒也不想赖在床上了,她坐起身来,一手接过王宥倩递给她的水杯,“要是我知道的话,还能再配合一下。好歹是个演员。”
抱着浴巾准备往浴室走的王宥倩听到她的埋怨,脚步停顿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就你的演技水平,知不知道没多少区别。
林乐芒接收到讯号,沉默地喝完了水杯里全部的水。要不说升得快呢,王总对于谁有多大能耐是了解得一清二楚的。
陈糖被鸟叫吵醒的时候,她在梦里同样正在捉鸟,梦里的鸟儿有矜贵的尾羽、锋锐的长喙,啼鸣时带着忧伤的婉转,她甫一听到便爱上,一爱上就搬着梯子要上树抓鸟。在梦里,眼看着她的手离鸟儿只有两厘米远了,叽叽喳喳的动静便猛地敲中她的鼓膜,一慌神,漂亮鸟儿就抖着尾羽飞远了。
所以,陈糖是带着怒意睁眼的,可睁眼后发现周遭的一切仍旧浸没在昏暗的影里,第一个瞬间她以为仍在夜里,余光却瞟到窗帘缝隙间被阻挡的明晃晃的光,她连忙胡乱向床头柜的方向抓了一把,没抓到手机,抓到的是一个显示着数字的闹钟。幸好,时间尚早。
但她一连串的动作吵醒了身旁的人,文以安转过身子平躺着,侧头看向半撑起身的陈糖,她眨了眨眼,瞳孔里的光散乱得宛如在梦里,然后陈糖看到她开口,话音带着清醒时不会有的一丝软糯,每个尾音放轻的调子听起来像是撒娇。
“别急,闹钟没响。你早八的话可以先走,我再睡会儿。嘘……”
陈糖悄悄把时钟放下,转头再看向文以安时,发现对方又阖上了双眼,呼吸再度平稳下来,重新进入了梦乡,她停在嘴边的回答便顺势咽了下去。今日不是早八也不是早九,确实可以晚些起床,她缓过神来才开始回顾刚才文以安清醒说的那一句话是否太过亲近,语气熟稔得仿佛旧情人一样,明明她俩才单独见面了一次。
她躺回被子里的动作同样静悄悄的,一边留意着床被的摩擦声,一边惦记着身畔的轻柔呼吸,陈糖的大脑在史无前例地飞速运转着,费劲地整理昨晚经历的前前后后,按理说应该很容易,毕竟她也没有喝酒,但她发现自己的记忆却像是泡过酒精一样断成了一节一节。整个回忆废墟里尽是东倒西歪的墙体和砖石,她想拼砌都无从下手。
心头惦记着的呼吸声提醒着陈糖,另一人离自己有多近,她的心不可避免地鼓噪起来,目光也不可免俗地从墙壁慢慢滑落到身旁人躺卧的侧脸上。虽然记忆的连续性一片稀碎,但那个开端还是很明显地戳在她面前,陈糖很肯定是自己先走上前亲吻了文以安。至于再往前倒一点点的片段,就是那会儿她觉得文以安的眼神在暗示她,这一段的真实性,陈糖越想越怀疑自己的判断。作为当下女爱豆中的第一流量,她大多数时候是自信的,但她遇到的这些年长的女人们真的愈发搅得她晕头转向,从阅历上就大输特输,让陈糖偶尔在想自己是自信呢,还是过于自信了呢。
她苦恼地皱起了眉头,看着一旁文以安还有些充血的嘴唇,心里开始担心对方醒过来会不会去告自己骚扰,就算不报警,那告诉林乐芒也很不得了,自己不就是个变态了吗,下大雨的半夜跟到别人门口的变态。
这一想,不得了,还真的不好说清。
尽管心理活动已经开始播放今日说法,陈糖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伸向文以安的眉,将那一小撮搭在眉角的发丝轻轻拨了下去。她情不自禁地往文以安的肩膀靠了靠,鼻尖便如愿以偿地嗅到了安定熟悉的味道。
这时候,回忆复苏了些许声音的片段,一些克制的喘息和柔软的低吟从她的左脑荡到右脑,惹得她在这个缠绵后的清晨开始感觉到一点难为情,就连埋在枕头里的耳尖都在烧烫。好好听的呻吟,好好听的喘气。陈糖觉得自己非得用脑子把这些段落录下来不可,不珍藏就是暴殄天物。
不对!会被告的,一定会被告的!
陈糖彻底睡不着了,她只怕自己再在文以安身边躺一会儿,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就要逼着她负荆请罪。她慢慢拉开被子,顺着床缘滑下,竭尽所能没有发出声响,等拎着拖鞋逃到卧房门外后她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呢,是收拾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