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灿也紧紧搂着庄之蝶的头,好让这个自己心爱的男人陶醉在那一处的香滑与柔嫩里。她真希望时间能在这一刻永远停止,她也许就能忘了这一世生而为人所遭受的一切苦痛和屈辱。良久,两人松了力,庄之蝶抬起头来,看着阿灿呆呆的说道:“我真想做你的孩子!”阿灿“扑哧”一笑说:“那你就吃我的奶吧!”于是扳着庄之蝶的脑袋噙了乳头。却陡然间想起自己的儿子,眼窝里忍不住一阵发酸,便更用力地抱了庄之蝶的脖颈。庄之蝶吮了两口,顿觉齿舌生香,接着轻轻地一咬,阿灿就呻吟着叫了起来,双股便奋力攀缠了在庄之蝶腰间。庄之蝶一面两手顺势下滑托起阿灿臀部,使她端坐了在自己的手掌,一面咬着阿灿的乳头,蹒跚着走向床沿。阿灿喘着气大声说:“不要放下我,我不重的!我要你一直这样抱着,我不重的!”庄之蝶就只好这样用力端着她,趔趄着脚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一会儿,感觉身后被沙发一跘,终于不支,顺势坐倒在了下来,沙发就“吭”地吼了一嗓子,两人就同时大笑起来。庄之蝶松开手,要起身除去衣裤,却被阿灿阻止了说:“别动,还是我来给你脱吧!”说着,就将按倒庄之蝶,开始用牙齿咬了他胸前一只扣子的旁襟。庄之蝶看她一个个地咬开了下去,怪整个环节里阿灿竟不曾用手一下,只是一颔首再一昂头,自己胸前便一片清凉了。庄之蝶大张着嘴,惊讶得不能出声,直到扣子都解毕了,又见阿灿叼起皮带尾朝反向里一拉,只听“啪”的一声,皮带扣就无力地松弛了下去。庄之蝶终于忍不住起身,兴奋地呼叫了一句“阿灿!”就将上衣甩掉在了一边。阿灿正笑吟吟抬起头来,却绯红了脸把庄之蝶重新按倒说:“我不要你说话,我要你闭上眼睛呢!”一只手就蒙了上来。庄之蝶便听话眯了双眼,下面早已发硬的一根尘柄却于裤头内跳跳起来,支起一顶帐篷在塌塌鼓鼓着。庄之蝶从阿灿粉红色的手缝里,知道她跨了在自己身上,接着却不知从什么地方寻出一张报纸将他脸盖了,仿佛又丢过来一个媚笑,然后就背对了他,俯下身去。在庄之蝶的感觉里:先是两排手指沿他小腹的两侧轻轻插进,接下来,自己就被一双充满汗渍而倍觉滑腻的手指紧紧攥住了,再接下来似乎是一侧温润的脸庞,一只手正捉着自己在那脸庞上轻轻敲打……】在很长很长的时间里,两人都燃烧起了人的另一种激情,他们忘却了一切痛苦和烦恼,体验着所有古典书籍中描写的那些语言,并把那语言说出来,然后放肆着响动。感觉里这不是在床上,不是在楼房里。是一颗原子弹将他们送上了高空。在云层之上粉碎;是在华山日出之巅,望着了峡谷的茫茫云海中出现的佛光而纵身跳下去了,跳下去了。所有曾在录像带中看到的外国人的动作,所有曾在《素女经》中读过的古代人的动作,甚至学着那些狼虫虎豹、猪狗牛羊的动作,都试过了,做过了,还别出花样地制造着新的形式,两人几乎同时达到了高潮,在剧烈的呼叫中,阿灿说:“你射吧,你射在里边吧,我要孩子,我要你的孩子!”如黄河之水倾泻,如万戽泉水涌冒。他们死一般地摆在那里是沙滩上的两条鱼了。这么静静地躺着,如躺过数百年,让日落时的晚霞从窗外照进来,慢慢滑落过一道玉梁又一道玉梁。后来两人相视一笑。阿灿说:“你说这孩子该是怎样个孩子呢?”庄之蝶说:“一定漂亮如你。”阿灿说:“我要他像你!”两人就又抱在一起,【你捉着我,我摸着你,不放过对方身体的每一处角落。庄之蝶说:“想不到你你竟然是那么香的!那天没能好好亲你,今天还不肯吗?”阿灿说:“肯的,我当然肯,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还是我尊贵的客人,我只想让你知道我是香的。现在我已经把你当我的男人了。”说着,来吻了庄之蝶额头。庄之蝶伏下身去,于氤氲中仔细亲吻了那一丛芳草,异香充斥,不禁一阵飞,只觉那一股香弥荡了口舌,直沁心脾,萦回在脏腑间。庄之蝶一时竟在缭绕中迷失了,直到阿灿起身再一次抱紧他方才惊醒。】庄之蝶笑着说:“香!”阿灿用手捏掉了他嘴唇上的一根毛。又在自己的唇上涂上口红,吻他的一个部位。再涂一次口红,吻他一个部位,庄之蝶已满身红圈,似挂了一身的勋章和太阳。
当他们就要分手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沉沉。阿灿说:“我最后一次感谢你!”庄之蝶说:“最后一次?”阿灿说:“最后一次。我再不来找你,你也不要想我以后怎么生活,你答应我,彻底忘掉我!我不能让人知道你认识我,我要保你的清白!”庄之蝶说:“这不可能,我去找你,你就是处境什么样儿,我不管的,我是要找你的!”阿灿笑笑,说:“你瞧瞧那窗外,天那么黑的了。”庄之蝶扭头看去,窗外确漆黑如墨,遥远的地方,一颗星星在闪动着。他说:“那星星是在终南山那边吧?”回过头来。阿灿脸上是一道血痕,她的手上拿着头上的发卡,发卡上染红了血。庄之蝶惊得就去看那伤痕,阿灿却抓了桌上一瓶墨水倒在手里,就势捂住了半个睑,那露着的半个脸却仍在笑着,说:“伤口好了,或许有疤,若是不留疤。这墨水就渗在里边再褪不掉的。我已经美丽过了,我要我丑起来。你就不用来见我了;你就是来,我也不见你,不理你!”庄之蝶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她去打开门。门打开,一只脚已经跨出了门槛,庄之蝶抬起身要去拉她,阿灿却把他按住了,只是说道:“你不要起来,你就看着我走吧。你如果还要给钟主编写信,原谅我不给你转了。我大姐那边我会去信告诉她,你就直接按原地址寄她好了。我带了你的孩子走了;孩子是你的,你有一天能见到你的孩子的。你哭什么?你难道不让我高高兴兴地走吗?”就转过身去,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下,下一个台阶响一个噔声。庄之蝶听到了七十八个噔声。
未删节版《废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