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的漠然毛躁起来,一把扯住了他的胳膊,恶狠狠地说,“不想让全校学生都知道你的丑事的话,就给我洁身自好点儿!”
“关你什么事。”手臂上传来的疼痛终于让他没了耐心,俊流毫不动容地望着他,语气冰冷地吐出几个字,“想说就去说啊。”
没等彦凉接着说话,俊流忽然苦笑了一声,“你脸上那些厌恶我的表情,不能稍微掩饰一下吗,哥哥?”
彦凉怔了怔,就像被踩中雷区了似的,随即狠狠地推开他,“谁是你哥!贱人!”
俊流的后背撞到廊道的柱子上,差点摔倒,脸色顿时有点发青。看着他紧闭着没有血色的嘴唇,被弄乱的衣领下露出的干净脖颈,彦凉头脑发热,他一瞬间有掐住他然后撬开那张嘴的冲动,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诱人的东西,让那个男人贪婪地用舌头一遍遍试探。
几次在空军学院的食堂撞见他与齐洛有说有笑地吃饭就算了。俊流一直以来的朋友很少,在大多数学生眼里,这个黑发黑眼的皇族后裔带着一些无法接近的高傲,尽管他始终保持朴素的作风,但是那显眼的美貌本身就是难以从众的特征,让人只敢远远观赏。彦凉始终乐于看到他孤独的身影,无论是吃饭,看书,还是无所事事的散步,没人有资格与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少年并驾齐驱。
但这平衡却被永远打破了。就在不久之前的校庆活动中,彦凉因为代表学院参加全校的表彰会而留到很晚的一天,他忙得全身是汗,正要前往离主训练场不远处的澡堂冲个凉,因为心急抄了近路,偶然发现了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路上边走边聊天的俊流和隆非。两人不知说到什么有趣的话题,俊流笑了,他便亲眼看着隆非一把搂住了这个少年,肆无忌惮地抚摸他的脸和头发,吻住他不放。这个镜头虽然只持续了一分钟,但彦凉看得头都炸了,整整一个晚上,他心里躁乱得就像被架在干柴上焚烧。
看着俊流一无所知的脸庞,彦凉的心跳声大得吵死人。他真想让对方深刻感受一下这份已经无法驾驭的疯狂,但他最终控制住了自己的手,没有允许它进一步碰触这个少年。只是向后退去,然后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
“不准再那样叫我,我可不想乱拣破烂。”
3
“隆非。”
模模糊糊的被微曛的风吹得欲睡的时候,他隐约听见了女孩由远及近的声音。那还真是一个值得怀念的缓慢午后,他躺在训练场一隅的草坡上还算显眼的位置,冒着被教官抓走的风险,让那笨丫头一眼就能望见。
片刻之后她坐在了身边,轻柔地像一朵云彩落到草地上。
“又不去上课?你还在受限期吧,不怕被开除吗?”女孩的目光带着无奈的笑意,边说着边将随手带着的一个纸包放在了他平躺的胸口上,里面隐约飘出了甜美的气息,“礼物。”
“是什么?”隆非睁开眼睛,透过微微刺眼的天光看到她柔软的肩发,松松散散的垂下来,那一刻有冲动想伸出手为她轻轻束起。
“满月酒会上的点心,本来是带给二哥的,但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施舍给你了。”她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打量隆非,就像在看一只躺在她脚边正晒着太阳的大狗。大狗一脸凶相,经常对人冒冒失失,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以为二哥从哪里带了个不良少年回家,因为怕被咬到而一直不敢靠近的小女孩,从没想过自己会变成他最亲密的主人。
隆非抽出枕着脑袋的一只手,抽开了栓紧袋口的丝带,展现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在长途颠簸之后一塌糊涂的巧克力蛋糕,那原本诱人的棕色榛子浆和核桃颗粒已经挤压得到处糊着,实在无法提起人的胃口。
他用指头粘了一大块可可塞进嘴里,回味了一下这种在学校的食堂里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的腻味。
下一刻,少女拿出了一张照片展现在他的眼前,“可爱吧?我刚满月的小侄子,还没对外公开过,你可是第一个瞻仰到他尊容的外人。”
隆非接过照片,将胸口上放着的蛋糕搁在一旁,坐了起来。
娇小的婴儿包裹在华贵的天鹅绒毯子里,被裕青王后缀着宝石的白皙双臂紧紧护着,他不小心露在外面的手细小得如同乳猫爪子,脸蛋更是水嫩得像奶油布丁一般,一双睁得大大的异黑眼透出对外界茫然而又好的目光。
真标致,基因好就是占便宜。隆非第一时间想着,“取名字了吗?”
“叫上官俊流。”
“难听死了,”他立刻带着不与苟同的情,“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
“小王子的名字当然得风雅些,怎么能和你们这些粗人一般?”
隆非的眼睛没有从照片上移开,叹了口气念道,“真羡慕义征,这个时候还能悠闲地生孩子。”
“你以为是生着玩的呀?大哥的压力很大的,现在局势这么紧张,万一真的爆发战争的话……总得为国家的未来着想吧,今后,这孩子的命肯定会很辛苦。”女孩说完抱住了膝盖,偷偷看了一眼身边性格顽劣的青年,“换作是谁也想自由地生活,如果我能赶快下嫁个普通人家,就再好不过。”
“死丫头,你不用强调下嫁两个字吧。”隆非敏感地皱起了眉头。
“哼,嫁给一个乡下来的野小子,怎么不是下嫁?”少女小声说着,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臂弯里。
“左一句粗人,右一句野小子,还想我娶你?”
说完他扔了照片侧过身,坏笑着抬起她的下巴,在少女紧张地闭上眼睛时,温柔吻到了她的额头。一丝香甜的气息传来,女孩抬起眼帘,用微凉的指尖擦去了他嘴角的巧克力酱。
殊亚,你会恨我吧?
在你为这个新生儿担忧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自己就是这场战争的第一个牺牲品。那个冬日的早晨我目送你远嫁的列车徐徐启动,没入苍茫的雪中,内心只有一片废墟般的死寂。
你走的前一天晚上,我在义征的客厅里跪了一夜,也丝毫没能动摇那个男人的决定。当第一缕阳光照到脸上时,我对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恨已经失控了。这疯狂的痛苦只有在血腥惨烈的战场上才有可能纾解,也许在某一天运气好的时候,就会被乱窜的子弹和炮火解脱。漫长的十年来我把自己无数次置身险境,死心塌地的等着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