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相仿,围着暗黄色围巾的老妇人说,「幸好旁边有人,否则可就危险了。」
「人老了,腿脚都僵了,」喀流奶奶叹息着说,「这几年经常生病,身上到处痛,看来也是快不行了。就算没有这次,也活不了多久喽。」
「别乱说,只是一点小伤而已,祭司动动手指就能恢复,我上次也是把胳膊摔折了,请卡兰大人念了一遍咒语,不到四五天就完全长好了,」另一位中年男子说,他长着一个红彤彤的酒糟鼻子,看起来颇为滑稽,但说话声音倒是意外的温和,「阿姨还是安心休息,卡兰大人应该也快回来了。」
「只怕她回来也没用,」一个穿着灰扑扑的外套的青年说,脸和之前说话的中年人长得十分之像,显然是父子,连酒糟鼻子都完美遗传了下来,「龙王已经离去,圣女即将降临,那些祭司们已经成了丧家之犬,没了靠山,还能做甚麽?」
「放屁!」中年男子吓了一跳,赶紧呵斥,「那些都是谣言,怎麽能信,你不要命了?」
「我说的明明是事实!」青年不服气地说,「大家都梦见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老爸你不是也梦见了吗,还有喀流奶奶也是,还有——」
「梦里的东西怎麽能当真!而且前几天大祭司不是已经说了吗,那是邪魔作祟,不能信的。」
青年还要争辩,却被父亲瞪了回去,他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几句,没有再说话。「回去让你妈妈做晚饭送过来,」中年男子说,「另外再带两床被子来,夜里很冷的。」
青年点点头,出门去了。房间里一时间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四五分钟,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头子咳嗽一声,打破了沉寂。「其实小穆法说的也不一定错。」
「提大叔,你不会也相信那种东西吧,」中年男子似乎很紧张的样子,「殿已经说了那都是假的。」
「殿说的就一定对吗?」
「可是……」
「我今年五十九岁,九岁的时候就入了教,已经整整五十年啦,教宗都换了三代。照我说,现在这些祭司们,可是远远比不得以前,自从进了城,一个个都……」他抿了抿嘴,「反正呢,如果我是龙王,也是不会再信任他们了。」
「你是觉得那个梦是真的?」喀流奶奶问。
「我可没这麽说,」老头回答,「我只是说,不一定,有可能是假的,也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可就是……」喀流奶奶顿了顿,「要出事了。」
「不管是真是假,都肯定要出事,」老头点点头表示赞同,「光一个『圣女』,就已经是众矢之的。」
「管他呢,」围着暗黄色围巾的老妇人说,「真也罢,假也好,龙王也罢,圣女也好,反正都是北边的事情,和我们这些老家伙又没甚麽关系。『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喀流你专心养伤就好了,反正家里又没甚麽事情,正好在这里多歇息几天,等过了藏风节再回去。」
「那可不行,小凛回来了,说这几天要来看我,说不定小梅也要来,我得回家去。」
「你现在回家也只能躺在床上啊。」
「她们两个回来了?甚麽时候?」酒糟鼻子的中年人问,「这都有六七年没见了吧。」
「差不多快七年了,小凛现在都变成大姑娘了,还带着男友,看样子感情很好,」喀流奶奶说,「听说小梅也有男友了,你家的小穆法是没机会了。」
中年男子尴尬地笑了笑:「以前是开玩笑说说而已,那家伙怎麽配得上小凛,本来就没指望的。」
「小凛和小梅都要嫁人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老头感叹,「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们的时候,是在你家院子里,当时她们和你孙子一起玩——」
他忽然顿住了,意识到说错了话,喀流奶奶倒是不太在意,「我孙子的事是他自己犯糊涂,又不能怪小梅,就他那个脾性,早晚跟他父亲一样死在战场上。」
「好了好了,我们先回去吧,让她一个人安静休息,」老头说,「就算你要回家,那也是明天再说,今天肯定是不方便动了。我叫多尼帮你看着家,如果小凛来了,就跟她说你在这里。」
当所有人都离开後,凛低声跟琼恩说了几句话,解除隐形魔法,敲了敲门,然後走进去。喀流奶奶正打算休息,看见凛和琼恩,倒是出乎意料,「你们怎麽来了。」
「遇到了多尼大叔,听他说你在这里,」凛在床边坐下来,「摔得很严重吗?」
「没甚麽大碍,一点骨折而已,躺几天就好了。」喀流奶奶说,她抬了抬右臂,似乎想向凛证明「没甚麽大碍」,却是不小心触动了甚麽,脸色顿时一变,额头上连汗珠都沁出来。凛赶忙将她的手臂托住,慢慢放回床上,「别乱动,」她责备,「怎麽祭司还不来给你治疗。」
「祭司都回北边了,」喀流奶奶说,「我出事得不巧,他们今天上午走的,还不知道甚麽时候能回来呢。」
「真是不负责任,」凛抱怨,「不过没关系,祭司而已,我也带了一个来,而且比他们高明多了。」
「你男友是祭司?」喀流奶奶睁大了眼睛,「昨天没听你说——而且他怎麽不穿红袍?」
「他不是,不过他有个亲戚是祭司,很厉害的。」
琼恩听不懂凛在说甚麽,不过他知道该自己上场了。
他往後招了招手,一位银发女子从门外走过来,她穿着银灰色丶绣着蛛网花纹的长袍,肌肤宛如墨玉,玲珑浮凸,身材火辣异常。喀流奶奶礼貌性地朝她笑了笑,银发女子却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径直走到床边,从怀中取出一枚蜘蛛形状的徽章,放在喀流奶奶的胸口,轻声念诵咒语。
柔和的白光从蜘蛛徽章上散发出来,覆盖着受伤的部位,像水一样慢慢渗透进去。几分钟之後,她收回徽章,退到一旁。「真的不疼了,小凛。」喀流奶奶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臂,惊喜地说。
「那当然,」凛得意洋洋地说,「我说了她很厉害的。」
骨折这种受伤,即便有术治疗,也很难立刻痊愈,仍然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凛陪着喀流奶奶聊天,琼恩压根听不懂,也没办法参与,在旁边待着无聊,索性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