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润了的眼眸,“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们那天谈了很久,他担心如果告诉了你,你的心理防线会再次崩溃。我承受过一次,见识过一次,怕了。”易飞凝视着她,紧紧咬着下唇。
“为什么现在又要告诉我?嗯?”江南有些不忿,“你们凭什么决定我的认知?难道还真打算瞒我一辈子?”
易飞低了头,突然拉开车门走了出去。他燃了根烟,倚着车前落寞地抽。
江南留在车里,努力地忍住眼泪,她不愿在易飞面前哭。
一直以来,她享受着江家的一切,那么的理所当然。却原来她只是一个弃婴。她为了易飞是穆安的亲生子而心碎,却原来她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泪。她自以为巧妙地思量,寻找身世的秘密,却原来她才是那只在井底的蛙。
她不平。
江聿森怎么可以把她骗得这样惨?
天色渐渐暗了,易飞的烟头已经散散扔了一地。他仰头看看天,做了个深呼吸,回到车里。
江南已经平复了。或者只是表情平复了。易飞已经看不清她的内心了。
易飞发动车子,交代一句:“先去吃点东西。”
江南沉默。
他们找了家面馆,江南还是不说话,易飞点了一份小碗拉面和一份大碗拉面,“小碗的不放葱,大碗的多放些辣椒。”
江南扭过脸去,再次泪盈于睫。从前,他俩总去学校西门的陕西面馆去吃,一份小碗给她,大碗给易飞;她不吃葱,他无辣不欢。他们绕了这么久,转过五年光阴,似乎又回了原点。
面端上来,热气腾腾,熏得江南眼睛愈发湿漉。
她不动筷子,易飞也不吃。他说:“江南,你会怪我们瞒你,可是请你想一下,难道我会不愿意告诉你吗?我怎么可能会愿意和你做兄妹?我心里受的煎熬,都已经要把我拉扯开来了!”
江南终是忍不住,啪嗒啪嗒,两滴泪就落进了暖暖的面汤中。“我明白。”
“江南,”易飞一把握住江南的手,诚挚地看着她,音线动情:“我们还有机会,我们再来一次。”
拉面散发出袅袅的香气,汤清灵灵的,分外诱人。
江南在易飞灼热的目光中低下头来,微用力抽出手来,拿起筷子戳齐,开始吃面。
面,筋道爽滑,圆溜溜的,咽下后齿颊留香,江南吃得涕泗直流,忙从包里翻出纸巾,边吃边擦。
易飞失意地看着她,也拿起筷子吃面,却品不出江南那般的美味来。
江南端起面碗,咕噜咕噜喝了两口汤,满意地摸摸肚子擦擦嘴,笑说:“谢谢你,易飞。”
易飞抬头,还没说话,江南又继续说:“明天是我生日。”配之憔悴的一笑,直戳易飞心间柔软的一角。
“难得今年生日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长寿面。”江南笑得虚弱,电话却忽然响了。
第 37 章
江聿森听见江南在那头软软地应了一声,紧张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生日快乐!”他揉揉太阳穴,不在声音里透出一丝疲劳。
江南只低低嗯了下,就按住话筒开始抽泣。
江聿森还在那头说着:“好几天也不见你来检查我工作,是不是工作很忙?听说郭郭前两天又回了Y市。明天就是你生日了,今天有没有吃面?以前你总是忙,加班时候把方便面当成长寿面。原本想去给你做面的,可是临时开会,没顾得上。江南?你还在吗?怎么不说话?”
他声音稳冽,语调关切自然,江南已经从饮泣转为泪流满面了。“江聿森,谢谢你。”然后她就合上了手机。
江聿森莫名其妙地看看电话,不解江南为何听上去并不高兴。陈瑟敲门而进,“江董,这是今天会议的备忘录。”江聿森接过来,继续埋首工作。
江南挂了电话,伏在桌上哭了许久,哭得易飞心酸酸涩涩的,他拍拍江南的肩,忍痛说:“我们回上饶,也许还能赶上晚班的飞机回去。”
江南坐上回B市的飞机时,才觉出易飞的异常沉默来。她勉强地冲易飞笑笑,想说对不起,却张不开口。
回去。
江南想到这个词汇时,有种阴郁拨云见日的明朗。
可是,回去哪里?回去做什么?
江南冷静下来,知道这是一个很实际的事实。江家财力雄厚,在她名下的地产、股票、存款,凭她一己之力赚得的,仅仅是九牛一毛。她怎样面对这不该属于她的财富?钱财这些身外之物还在其次,她要如何面对江聿森?她要怎样同从前一样从容笑着接受江聿森那无私体贴的关心?
江南绝望地将脸埋在双手里。她想做一只鸵鸟。
出了机场,易飞说要送她,江南摇摇头。她第一时间要去江聿森家,如何敢让易飞送呢?
等上了出租车,江南犹豫了下,还是让司机去玫瑰庄园。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深夜探访,只想着自己这般急急的回来便是为了见他,她不能这样就放弃了。
所以,即使不知道去了要讲什么,江南还是来了他家。
江南有江聿森家的钥匙,原本开门时,她心里还在打鼓,如果在她转动钥匙的瞬间江聿森已经先她一步打开了门,她要用什么表情问候他?
开门,进屋,换鞋,一直没有人出现,江南适才紧绷的心弦松了下来。
她趿拉着拖鞋在一楼边转悠边喊江聿森,家里并没有人在的样子。她想起来,江聿森晚饭时候打电话祝她生日快乐时,说他今天比较忙的,估计这个时候还在公司吧。
江南兴冲冲跑回来却扑了个空,就好像拼尽全力挥出一拳却软软地打在棉花上,心中郁结不已。
她把自己扔在沙发上,搂过一个抱枕蹭几下,觉得好温暖、很舒适,竟渐渐合眼睡去了。
江聿森在楼上隐约听见楼下有叮当的动静,还有人语声,洗完澡换了家居服便下楼来看。从楼梯上就瞟见了酣睡的江南,他呼出一口气,原来是她。
看见她风尘仆仆的脸,难道是出外勤了?棉质鳄鱼T,松垮的仔裤,再看看门口红色的旅行背包,又像是去旅游了。可出去玩怎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疲倦狼狈呢?
江聿森蹲下身,轻轻晃了晃江南,她却只动了下身,不知嘀咕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