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白月的建议,李程继续假装没听见。白月见李程冷冷淡淡,心里也堵气,明明就是你莫名其妙闹脾气,你喜欢闹就闹吧!我也不理你了!
转身进超市的时候白月偷偷回头看了眼,按常理,李程总会一言不发地跟着,可这次他没来,那道漆黑的身影还是继续往城中村走。
白月赌气归赌气,还是好心交代一句:“我去买点东西,你先回去吧。”
李程已走过了拐角,也不知声音有没传递过去。
从买高压锅开始,白月就觉得自己像成了真正的人,至少,有点物质,能与“活着”这词牵上点联系。
提着鼓鼓囊囊的袋子出来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有点累,放下袋子揉揉肩,肩上有一道巨型的伤,无论过多少年,这道伤一直没有愈合,它似乎断了筋,裂了骨,白月的手用力久了,伤就会酸胀酸胀地痛。
李程说这是白月的致命伤,白月也只是一笑而过。
太久的事情,已经记不得了,他只知道那时候很饿很饿,饿得头晕眼花,眼睛都睁不开,朦朦胧胧就听到很多人说话,很吵,周围好像还着火了,滚烫滚烫,没多久,身上感到疼,再一睁眼就到了地府。
不像李程那样,对临死的一幕记忆犹新。
能忘记,也许是一种幸运。
白月愣之际,一只手伸过来提起袋子。
李程扳着脸:“回去吧。”
路上依旧是沉默,白月有点过意不去:“重吗?我提吧。”
李程假装没听见,白月抿抿嘴,不知道该挑起什么话题好。
防盗门外站着一对年轻情侣,男的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女的烫着一头波浪卷,虽然站在一起,却谁也不说话,似乎在生闷气。
波浪卷见白月他们来了,脸上大放光彩,一直眼钩钩地看着白月掏出钥匙,打开防盗门。
眼镜男白了波浪卷一眼:“蠢就蠢吧!出门不带钥匙!”转身踏进门。
波浪卷委屈极了:“我本来带着钥匙,要不是你叫我换衣服,我……”
“呵,怪我了?”男的冷笑一声,不屑地转身就走,防盗门咔嚓一声自动关了。
最后一丝尊严让波浪卷咬着唇,泪汪汪就是不肯敲门。
白月好心返回,打开门。
波浪卷这才撑着门,小声道了谢。
眼镜男走得飞快,逃似的窜上楼梯,波浪卷慢慢走,边走边擦泪。
李程莫名其妙地问:“周末?”
白月点头:“周末。”
4、欧阳晖
欧阳晖很忙,下午回了趟酒吧。
凌霄不肯一个人待在宿舍,于是也跟了过去。
到了酒吧第一件事,凌霄如获大赦地冲向厕所,没几分钟,见凌霄淋漓畅快的表情,欧阳晖几乎可以肯定:“你一直憋着?”
“你哪只眼见小爷憋着了?”
“你的表情把你深深出卖了。”
凌霄不屑与他争论这种低俗话题,觉得放完水后又渴又饿,大大咧咧往豪华沙发上一坐,拿着餐牌朝服务生点菜。
凌霄这几天与欧阳晖相处下来,见他与自己年龄相仿,早就自动把地位扯平,什么客户不客户,管他呢!高富帅都是浮云!先把小命保住再说,保住小命之前填饱肚子再说!
服务生看看客人,看看老板,左右为难。
老板使眼色:去,做你的事,不用管他。
客人正拿着餐牌看得津津有味,嘀咕半天见没动静,抬头,就见欧老板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
凌霄别过头假装看风景。
欧老板敲敲桌:“扶我上去。”
凌霄有意见了,见过娇气的,没见过那么娇气的!不就伤了膝盖冒点血嘛!有啥了不起的!
“小爷累了,楼梯有把手,自己扶。”小爷才不是你的拐杖!哼!
“想活命的话,就配合点。”欧阳晖扶着沙发靠背,弯腰耳语,“再说,那八十万的设计单子,我可以另找其他公司。”
凌霄的公司里,设计师都有提成,奖金占单子总额的百分之七,被大客户一提起,凌霄糊成一团的脑子马上拨开云雾见明月,一串大大的数字迸射出灿烂的火花。
不不不!不要被表象迷惑!钱财乃身外物!要坚守设计师的尊严!
凌霄对自己的思想觉悟表示由衷赞赏,可他的身体无情地把主人抛弃了,很诚实地恭恭敬敬搀扶过去,见凌霄一脸矛盾的样子欧阳晖心里暗暗好笑。
本以为大师会收拾作法用具,结果到了二楼,欧阳晖却翻翻衣柜掏出毯子,又掏出一些外套西装,一股脑塞进行囊中……
无情的事实让凌霄再次罢工,他往大床上一躺,赖着不走:“要回去你自己回,反正我不走。”
“凌霄,镜子屏风正在订做,还得几天才能送来。”
“哼,那又如何!”
“凌霄,那是防御阵法的阵眼。”欧阳晖坦白道,而且楼梯的万年青也枯死了。
只是短短时间,万年青就彻底枯黄,酒吧昏暗的光线中也许看不清,不过欧阳晖敏锐地感觉到,那些植物早就没了生命迹象。
法阵已失效。
“要是你想一觉醒来去到个陌生地方,那你就尽管留下。”欧阳晖背起行囊就要走,走出几步,无奈,膝盖疼,只好帅气地扶着墙,偷偷瞄了凌霄一眼。
凌霄一动不动地装尸体,脑子里电闪雷鸣片刻,终于再次拨开云雾见明月,觉悟般地起身,老老实实扶着救命草下楼了。
凌霄白天比较淡定,等到了傍晚,太阳下山,夜幕降临,凌霄开始在小单间里坐立不安。
欧阳晖递过啤酒:“不喝?”
凌霄咬牙,摇头。
“怕憋不住了?”欧阳晖一语道破。
凌霄脸涨得通红,欧阳晖扶墙,慢慢挪去厕所,故意把门关得一声大响,悉悉索索响动后,传来哗啦哗啦水声,水声停了,欧阳晖一脸畅快地出来,挑衅似地扬扬眉。
凌霄一咬牙,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