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舔了舔,眼迷离凝视她。
他拼了命把她从别人身边抢回来,本可以置身事外,却因为救她、帮她的人,落到这个下场。
“今天就算陪我死在这儿,也是你欠我的。”短暂失过后,他扬起一丝笃定的笑,睥睨众生。
眼看他不紧不慢抽出一把黑色短枪,靳岑偏过头,冷淡开口。
“要死你自己死,我还没活够。”
话音刚落,眼底就落了红。苍白脸色上的丝丝倔强,和十几年前初见的她比,一点也没变。
杨展抬手揉娑她的肩头,像安抚宠物,轻抚她一头凌乱干燥的发,指尖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她的小腹上,暧昧画圈。
“如果不是里面有我们杨家的种,我肯定舍得让你和我一起死。”
被她抛弃过,羞辱过,她知道他有多恨她。
靳岑几乎要把唇咬烂,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用自残的方式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
外面的人似乎有足够耐心,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互诉”衷情。
杨展拉开门走出去,不紧不慢点上一支烟,寒风中那簇小小的火焰像无力挣扎的尘土,燃不过一瞬,就灰飞烟灭。
靳岑的手垂落到驾驶座,残留的余温也很快消散。
杨展随意松手,打火机和烟瞬间没入杂草。
他眯着眼睛,打量一圈围着他们的人,轻轻笑道:“堂堂天普集团总经理,未来的商界大鳄,怎么甘愿做别人的走狗。”
他认得出那些是顾盛廷的人。毕竟在茶楼那次,他们曾经合作——为了救出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世界上永远没有真正的敌人或者朋友。
顾盛廷肯定忘不掉那次在招标会,他得意自满欣赏像落汤鸡一样的他们。而杨展自己,当然也不会记得自己做过的事。
“我想起来了,我曾经可是抢了顾总的生意。”杨展恍然大悟,摆了摆头,似乎有些懊恼。
“原来那不是李宇的命根子,而是顾总的大金翅。”
说完,他漫不经心一笑,靠到车头,回头看了眼车里没有什么表情的靳岑。
风吹乱他短杂的头发,那件泛着金属光泽的皮夹克挂在他壮硕精健的身体上,竟让他有几分痞子英雄气概。
靳岑怔怔望向他嘴角极其凉薄的一笑。
肤浅之极。
可那双眼睛里却藏有很多东西。
他不想看到她心软和悲伤的样子,再次扭头的瞬间,表情冷到极点。
“我原本以为,我和你可以成为朋友。当然,我可以理解你。如果是我的女人为了别人去偷看你的文件,利用你的深情只是为了摧毁你,我也未必能做到多有情有义。”
“给我一支烟。”
杨展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伸手,那人迟疑片刻,竟掏出烟和打火机抛给他。
“多谢。”
风停了一会儿,趁此难得机会,杨展这次很快就点燃火,表情痴醉吸了一大口。
“我知道顾总是文化人,不如我们谈个条件。”
“展哥凭什么觉得,你有条件能拿出来与我谈?”
最中间那辆车的后座窗子缓缓落下,只露出一条缝,让里面低沉冷静的声音传出来。
杨展笑了笑,志在必得地开口:“就凭你叫我一声展哥。”
之后,车里再没有反应,他之前说这么多,显然一场徒劳做了无用功。
烟三口抽到尽头,很不禁放纵,杨展微微皱眉,不过一瞬就恢复如常。
“当年一竹找我帮忙调查贴吧的事,这么几次,也都是我出手,她们才得以平安。我知道她虽然也不待见我,可她是个懂得感激的人。”
“人人都说顾总行事狠辣,我呢,也是过来人,只想趁此机会奉劝老弟一句——要彻底征服性格太强硬的女人,如果只是一昧按照自己以为对的方式去控制她,美其名曰为她好,其实到头来只会适得其反罢了。”
杨展随手把烟头扔到脚下,及时踩灭,幽幽开口:“这几天,你肯定没少花功夫找她。”
狂风忽作,卷起沙尘和露水,黑不见底的车窗又缓缓下落一截。
顾盛廷从某个会议赶过来,身上披着银灰色的羊毛大衣,里面是裁剪精良的上档西装。头发梳上去,完整露出冷峻流畅的五官线条,不动声色的淡漠,比天上快要坠下来的云还要压迫。
隔着一段距离,两个男人漆黑的眼睛在沉默良久地对峙。
突然,车轮碾过水泥地的急刹惊扰了一群在草丛后栖息的鸟群。
车还没停稳,里面就跳下来一群人,由远及近将另一半空地填充满。
顾盛廷的人如惊弓之鸟,不约而同掀开衣服,齐刷刷抽出腰间的枪,对准同一个目标。
就连杨展都颇感意外扭头,分不清来者是敌是友的那几秒钟,他的余光里只有靳岑。
握着手机的靳岑扭头看到乌泱泱的人,早就已经湿透的手抖得没法拿住一个小小的机器,几乎要失声惊叫出来。
车头冒烟,吕家群的身影缓缓从白雾里走出来,动作不急不慌,所折射出来的,是千锤百炼过的凛凛威风。
杨展一下就明白了,冷笑一声,但的确,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曾经并肩作战过的兄弟,这辈子唯一信任和佩服过的男人。
他既然来了,就一定会把她完整安全地带走。
靳岑软得像滩泥,趴在车头大口大口喘气,长发完全被浸湿,一绺一绺搭在肩上。
吕家群视线冰冷紧盯对面车里那道灼灼目光,“李宇和我的恩怨,与其他人无关。我知道他想要我的命,最想见的人是我。”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绝对没有任何妥协的意思。
顾盛廷淡淡敛目,不紧不慢含了支烟,声音冷冽:“你什么时候才能不自作聪明。杨展抢走了我和李宇价值数十亿的项目,现在想一走了之,天底下可没什么好的事。”
吕家群似笑非笑接了一句,“那照这样的道理,你是不是该把叶一竹也抓起来丢到李宇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