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所有坚强的壁垒
不过是一张沾水的纸巾,在风中摇摇欲坠,轻轻一戳就会漏风……
由于动作实在太大,我没站稳,跌倒在了地面上,我手掌下意识向下一撑,
顿时尖锐的玻璃碎片划破了我的手掌,我感觉到手心的疼痛,看了一眼,只觉得
眼前什么也看不见了,只觉得一片的猩红。
但是我没有感觉到太多的疼痛,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立刻撑起身子,
又将目光放到了那面被刻意镌刻起来的墙壁上,我伸出手,将墙壁上的奖状开始
揭下来,一张一张,染着我的血,燃尽我所有的爱,燃尽我所有的坚强,燃尽我
所有的自尊,也燃尽我。
「儿子……」妈妈似乎是大哭了出来,冲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了我。「不要……
这样……」
我用尽全力挣脱了她的怀抱,这种虚假的爱意还不如冰凉的雪崩沾染上我的
身子,那股冰凉刺骨的感觉至少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见妈妈还要冲上来,我没有说话,只是快步跑向了厨房,妈妈紧跟着我进来,
却看到我拿着一把水果刀对准了我的脖颈,顿时吓得尖叫。
「浩然……不要……」
「滚……」
「滚!」
我受够了着虚假的爱意,对方就像是戴着一层面具,接近了我,给了我生命,
却又在我最高兴的时候给予了最锋锐的一刀,这个女人,我受够了。
「这把刀是你放在我的脖子上的……你再碰我一下,就是将这柄刀捅了进去。」
我举着刀,一步一步的向前,妈妈一步一步的后退,拼命地摇着头,只是我的眼
眸却依旧看不清对方的脸,这汹涌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视线。
尖锐的刀早已经刺入了我的脖颈,流淌出了鲜血,只是我不知,我没有感觉,
以前受过的伤,挨过的打,比这重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我不怕疼,我不怕累,
但我怕妈妈高举着刀,刺入了我的心脏,又反复的搅动。
对方的一切动作在我眼里都是转动我的刀把,于是我真的那么做了,脖颈上
的刀柄刺入得越来越深,献血流淌得越来越多,妈妈也退得越来越远,直到身子
软绵绵的倒在了墙角,怎么也爬不起来。
我一张一张的撕着我的奖状,幼儿园的,小巧可爱,但是保护得很好,现在
依旧能够清除的看到上面的字迹:乖宝宝。
撕掉。
小学的,三好学生,撕掉。
初中的,年级前十,先进班委,三好学生,撕掉。
高中的,年级第一,先进班委,三好学生,努力上进,撕掉。
我一张一张的撕着,没有耐心,撕成了破碎不堪的模样,手中的鲜血染红了
雪白的墙壁,也浸染了那一张又一张的奖状。
直到最后,我环顾四周,我的骄傲都被我全部粉碎了,那些奖状,那些奖杯,
全部被我粉碎了,撕毁了,再也无法复原了,我像个胜利者一般站在满地的废墟
当中,做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之后,哈哈大笑起来,眼泪流出,哭笑一起出
现,就像是一个阴晴不定的傻逼。
「浩然……」那个女人挣扎着,似乎站不起来了,一直爬了过来,就像是一
一条狗。
我也像,不是像,就是。
我仍然握紧了手中的刀,放在我的脖颈上,一步一步,脚上却依旧疲软无力,
我摸索着墙壁,缓缓的朝着大门走去。
「浩然……你去哪!」那个女人的声音陡然的大了起来,尖锐得,就像是在
课堂上,老师用的小蜜蜂出了问题爆发出的噪音一般,差点震破我的耳膜,她挣
扎着站了起来,猛然的朝着我扑了过来。
然后,又一步一步的后退。因为我的刀柄还在我的脖颈上,刺破肌肤流出鲜
红的血滴,不断地滴落下来。
「妈妈……妈妈什么都答应你,呜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都
可以……」女人的声音很奇怪,就像是一只被抽走脊梁的狗,呜咽着,破碎的,
就像是暴风雨当中被撕碎的花,这是我想象的画面。
我的心里没有半点的波澜,我才是那条狗,一条丧家之犬做了十几年的梦,
该醒了。
我举着刀,一步一步的后退着,手里依然握着那柄刀。
真的,我发誓,对方只要再上前一步,我就会毫不留情的刺入进去。
她没有再动作,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呼唤一个叫做顾浩然的人,就像是一狗。
我有些疑惑,并且感到奇怪,顾浩然是谁。
我最终退了出去,脚步虚软得下楼梯的时候没站稳,直接滚了下去,十几层
的台阶,我就这样一直滚落到了最下面。
我爬起来,甚至觉得好笑,还四肢并用的爬了几下,学了几声的狗叫,最后
趁着浓重的夜色,我这条丧家之犬,逃离了那个毁灭我一切的地方。
*** *** ***
我全身蜷缩在这件黑色的卫衣里面,戴着口罩,掌心和脖颈都被我用白色纱
布缠绕止住了血了。
这么多年的散打搏击,纱布是随身携带的东西,我都习惯了。
蜷缩在公交车最后面的位置,一双眼睛看向窗外,看着外面霓虹灯闪烁的光
芒,时尚男女摩登女郎,这是我未曾接触的世界。我的十几年都埋葬在了她的身
上,那个名为妈妈的女人,就像是张无忌妈妈说过的那样,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
会骗人。
第一次对这句话产生了怀疑又信任,因为妈妈这两个字。张无忌的妈妈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