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凝嫣火红的黛眉痛苦地皱紧,嗓子里不断传来哽咽的声音。
「为了能尽快让你,尝到儿子亲手做的饭菜,我排除万难,十五天学出师,
把老头都吓坏了。哈哈哈……」
尴尬的笑声停下后,韩九天抽了抽嘴角:
「可没有想到,下山才半个月,回去时,家里便多了一位老仆人和他的儿子。
我看眼神判断一个人的品德,一直很准的。像他们的眼神,看似憨厚老实,实则
瞳孔底下包藏恐怖的异心。」
少年说到此处,瞟了一眼陈凝嫣,声音愈发的低沉:
「我感到很不安,可你却要我别恶意揣测他人,我甚至有些后悔下山学厨。
可一想到你马上要吃到我做的菜了,这些……我都可以抛之于脑后!」
「第一次为你下厨,我精心准备了半天,做出一大桌子菜。那次,你临时决
定与那老仆人,去勘察演武场。」
「没关系,我等你便是,锅里随时热着菜,热到烂了我再重做。现在想想,
我真是个傻子呦……」
韩九天无力地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望着天空,眼中似有无限愁苦。
「那天你回来得很晚,满头大汗。我来来回回把各种菜端到你面前,等我端
完最后一盘菜的时候,你已经撂下筷子不吃了。」
陈凝嫣面露羞愧地蹲下身子,带血的手掌无力地捂着脑袋。那天的情况,她
自己心里清楚。
「可你还是摸了摸我的头,给了我一个笑脸。呵呵,就那一个笑脸……」
韩九天凤眸中,突然闪烁起一丝光辉:
「我便像着了魔一样,期待你给我更多的反馈,期待你能笑得更开心!期待
你从父亲离开的阴影中走出来。」
「我开始给你变着法的换花样、换新口味。有时,为了一道食材,我费尽心
机地和亡命修士闯秘境!就为了让你嘴里的口感,提升一分!」
「你终于越来越高兴,我天真的以为,这是我的功劳。」
少年的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弧度。
「可渐渐的,我发现不对啊,怎么,我辛辛苦苦做的菜,流传到了男仆和他
继子的饭桌上?」
「我多次和你说,甚至跟你央求,我是你的儿子,我做的菜只有我唯一的家
人——你,能吃!不要让别人玷污我的心意。」
「你呢,很快就给了我回应。未出孝期,便与那老仆人结了婚。你在婚礼上,
收他的儿子为继子时,我还被你安排在厨房里,与下人们一道做婚宴。」
「当时,我真的好生气啊,我感觉为之付出心血浇灌的至宝,被人轻易夺走
了。」
听到至宝两字,陈凝嫣目光一震。似乎被儿子戳中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她喉咙里的哽咽愈发明显。
「不过你的决定虽然违背世俗,我还是尊重你,甚至生出了对你名誉的保护
欲。我在厨房里,跟好几个说闲话的下人,打起来了!」
话语顿了顿,韩九天冲陈凝嫣歪了歪头,傻乐道:
「还记得你当时因此以为我故意捣乱,是怎么当众惩罚我的吗?」
陈凝嫣不敢再看自己的儿子,她泪痕点点的脸庞,抽搐着扭过去,似是羞愧
于自己的丑事。
「从此以后~你与新欢缠缠绵绵~你与继子恩恩爱爱呐~而我哟~只是个伙
夫呀呦,啊哎哎呦~」
韩九天见娘亲不敢面对自己,竟还放声唱起了戏腔曲子。
只是音调毫不活泼,充满了悲凉之气。
「你再婚第一年的除夕,我又给一大家子人做菜,做完后端上桌,我准备去
动筷子,你那好继子阴阳怪气道:『这桌上坐了不该做的人。』」
韩九天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毒,恨恨地说道:
「我当时真想宰了那小杂种,他哪有脸说这话?他拜我父亲宗门,住我林家,
认我的母亲为娘!」
「那时,我还有元婴,只要我想,老的小的,我都能杀!可我没有,我怕你
伤心,我怕你不原谅我,所以,我仅仅是呆在桌上,等你一句公道话!」
「结果……哈哈哈哈!」
韩九天笑着扭头,冲听呆了的玉狐音,指着陈凝嫣戏谑道:
「唉,你知道她当时干了什么吗?」
「什么?」
玉狐音定了定神,眼神鄙夷的地望向陈凝嫣,不管是什么,这个女人绝对干
不了好事!
「她当时默默拿起一个小盘子,给我盛了点菜,把我拉到侧屋去吃了!不让
我上桌……你说绝不绝!」
「绝!」
玉狐音有些恼火地瞪了陈凝嫣一眼。
虎毒不食子,这个贱人,竟然比虎还毒!怪不得韩弱云一直对她没好脸色!
陈凝嫣目光幽幽地盯着地上,手指在地上不停画着圈逃避,仿佛刚才所讲的
事情,与她无关。
唯有眼窝中蓄满的眼泪,才能证明她的内疚与惶恐。
「自那一年后,我对你便有些失望,所以此后每年,我都不和你……和你们
一家一起吃年夜饭。」
「但我还时常抱有幻想,说不定我唯一的亲人,你,会在每年一家团圆的时
候。不忍心我一个人……孤零零的,会来看看我!」
「为了这一丝的希望,我每年年夜饭都自己单独备一大桌子的菜。」
「看着阁楼外姹紫嫣红的喜庆烟花,孤独地靠在椅子上,等你上楼陪我吃饭。
哪怕你不吃,你来看看我,我也满足了。」
「很可惜,除了听到你们一家欢快的点烟花的嬉闹恩爱,我什么也没有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