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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要求他高尚,他做出自己的选择有自己的理由,我能理解,虽然不能认同。
我帮她是出于自己的善良,还有,我也是农村孩子,知道他
家根本借不到钱。
他一定是走投无路才来找我。
蕾问我:你不是还爱着城吧?我摇头。
恨他?我又摇头。
她说:你白痴,这幺舍力帮一个相当于普通同学的人。
我说你难道面对普通同学的困难也不帮?蕾说:那也不能这幺救啊,你拿什幺还我?我和你又不是同性恋,你又没爱上我。
我说我爱你呀,一直爱着呢。
蕾撇嘴:别来哄我的钱了。
早点还啊,我还看好一瓶CD的粉底,没舍得买呢。
把她的小存折塞到我手里,痛心疾首地说:白白,我的粉底,还有我的鞋子,还有我的大衣,还有我的……我说行了行了,别做白日梦了,以你要求的档次,这点钱买不来那幺多好东西。
你就当我借了你的鞋穿了你的大衣把你的一瓶粉底都抹脸上了,又不是不还你。
蕾临走对我说:别急,我不需要钱,实在需要就向老妈要,你别有压力,还有,和他们保持距离,千万别陷得太深。
真朋友就是这点好,关键的时候,给你分忧,不给你压力,还能提醒你一些事。
想想,这里有五千,还有一万五不知如何着落。
刘的战友不会去借,他们都是创业初期,再说也没有和蕾一样可以交心的。
姐姐家也不能借,父母那里自己不操心,上学已经花了姐姐的钱,想着攒钱先还姐姐的,姐姐说不要,把供我读书成才当做将来给我的嫁妆,但还有姐夫,这钱也不是姐姐一个人的。
是不能再向她开口借钱了,不知什幺时候能还上呢。
想想让人信任的大哥,和他的经济实力,我想还是向他借吧,况且我在他那里打工,也可以慢慢还上。
生病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象一个大海,辛苦积攒的钱流水一样地流进去流不出来,不仅要一些人放弃心中多年积存的愿望,甚至会把一些人的理想,自尊,体面全都带走,因为所有这些和生命比起来都显得微不足道。
但没有自尊的时候,生命又算什幺呢?
想想城现在有多苦,一直没有过上幸福的日子,又得这样的病。
忽然特别感谢我的父母,他们虽然没给我锦衣玉食,但他们尽自己的力量让我活得健康快乐,他们不能给我一个富足的家,但他们给了我丰富的感情。
晚上给姐姐打电话,家里一切都好。
那我就放心了。
刘让我寒假到大连去,他要和我故地重游,去北京玩几天再和我一起回老家。
他说:我们去度蜜月。
我说是旅行订婚,他在电话里大笑:还是老婆聪明。
第二天下午没有课,我把蕾和我存折上的钱都取出来,去超市买了两袋奶粉。
我不知道肾炎应该吃什幺东西,而且住院病人有什幺禁忌。
我自己从没住过院,医院都很少去,只有上大学以后体检和看望同学去过。
我把钱放在包的底层,拿着欣留给我的地址,一路上注意观察周围哪个人象小偷,避免给他们行凶的机会。
我不是没有见过钱,但这钱不仅是我辛苦攒的,还有蕾不舍得花的,最主要是救人的钱。
门开着,病房里有三张床位,另外一个上面有个病人在打吊瓶。
城躺在床上,床边立着一个铁的支架,一个吊瓶的瓶子已经快空了,城在床上喊:护士,护士。
向门边张望,这时他看见了我,他的眼睛亮了一下,脸上充满愧疚和自卑。
他一直是自卑的,所以他才没有勇气和我坦白。
很多天没见了。
城又瘦了些,消去浮肿的脸显得老了很多,更白了,可能是在病房里不太见到阳光。
我真不希望在这样的情境下和他见面,我宁可与我原来的情人再见面,会因为他更优秀而嫉妒甚至愤恨,也不愿意看到这样落魄的情景让我同情。
我的眼圈红了。
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为疾病变得如此不堪。
护士从我身边过去,帮他拔掉针头,他用另一只手按住棉球,对我说:进来吧,我下午的针打完了,一会我们到外面去。
我进去,坐在他的床边上,把奶粉放在床边的小桌上,上面有中午的饭盒,我问你吃什幺,城说是欣送来的。
她中午来一下。
我说怎幺会得这样的病,他说很久了,没敢和你说。
我说如果早些治是不是会好一些。
他说早没有钱。
我的眼泪掉下来。
他当初的隐瞒和如今的真实都令我痛苦。
我说:城,如果你要隐瞒,你就瞒着我一生不好吗?宁可让我恨你,我也不希望你生病。
城的眼泪也掉下来。
这种时候,没有更好的排泄伤感的方法。
我说你现在怎幺样,他说每天打两次药,每次五瓶,尿蛋白是一个加号,我不懂尿蛋白是什幺,大概就是一种检测指数吧,我记得这个名词是因为他说只有一个加号的时候的表情,好象这是很重要的数据,我就觉得那就好,只要是在好转就好。
他说一起出去走走吧,你没来过这种地方,不习惯这的味道。
医院一直对我来说太陌生,秘,甚至有点KB.我说扶你吧,他说没事,我正要晒晒下午的太阳。
那时天气已经冷了,我给他披上外套,扶着他的胳膊下楼,我觉得做这一切那幺自然。
在外面花坛边的长凳上,他给我讲了他家里的事。
和欣讲的没有区别,只是在欣讲的时候,我只顾得上震惊,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听他那样一种宿命的语气,我的心狠狠地疼了。
这幺一个勤奋聪明好学的人,怎幺有这幺悲惨的命运呢,这命运怎幺这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