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都是深沟大壑纵横交错,所以当地土人很多人都在此处做窑洞存身。
这个窑洞乃是九叔为了以防万一平日里置备下来的,此时正好用上。
唐云等人在得到云娘的帮助之下,终于顺利从一条密道离开燕子楼,辗转从街上避开巡夜官兵,有惊无险得溜回到九叔的脚店内。
九叔一听说出了人命官司,便知城内不可久留。
透过自己在衙门里的关系,连夜从将他们从城墙处放了出去。
又带他们到了这里栖身,不过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每个人却都是愁眉不展。
韩月只是恨恨得跺了跺脚,他此时已经料到可能是云娘的销魂吟惹起了苏湖的警觉。
这女人既然也会使用操控别人心智的邪术,对于同类型的功夫可能免疫力会高于常人。
一时间自作聪明,没想到后悔药没地方买去。
而唐云此时已从韩月口中得知了云娘的来历,竟然是孙二娘的弟子,感叹天下竟然这幺小,到哪里都能遇见熟人。
自己以前虽然与孙二娘是对头,但是此时孙二娘已死,弥勒教残余前往江南发展,过往恩怨也算是烟消云散,韩月既然替她作保,自己便也不再说什幺了。
这女人若是有心害他们,只需在妓院里大叫几声,他们三人便一个也走不脱。
关键是这个苏湖,到底还是自己轻敌了,早知是这个结果,便是拼着大闹县城也要当街把他擒下。
自平夏城的炼狱之中捡回一条命,不辞辛苦爬冰卧雪,一路跋涉追踪这女人,吃了这幺多苦,却没想到轻易让她溜了。
没想到这女人如此狡猾。
口技当真了得,模仿那龟奴说话惟妙惟肖。
而且是大摇大摆当着他们的面离开的,连脚步声都模仿的一般无二。
唐云自觉地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今日却在阴沟中翻船。
大郎,今后作何打算?九叔安慰几句,便又问道。
唐云自知不能再跟这儿给九叔添麻烦,毕竟人家退隐江湖是有家有口的人了,说道:走一步看一步吧,那苏湖一跑,想来是起了疑心。
如此便不会再与何灌同行,也不会再回河东。
这天下之大,却去哪里找?她会不会回汴京?韩月说道。
便是回去,我等也无法可想。
难道我们还能堵在皇宫门口等她回来?在说她也不一定会回汴京。
此话怎讲。
这女的恐怕和西夏有甚勾连,只怕牵涉到元党和熙党的斗争。
那批军纲为西夏所得恐怕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这还得从回到我当年前往辽国和那宋商勾当时的线索查起,不知那宋商所在的富贵商行到底是何背景。
九叔,此事不知查的如何?大郎,这富贵商行乃是河北路的,那河北路京畿路并非我们的势力所及,查不到有何有用之事。
只是有一条是近日才有之事,据说邠州内要新开一家富贵商行的新店,不过那新店无甚得力之人主持,探听不出什幺。
几人又商量了一阵,总是没有头绪。
童贯身家性命全系于此,更是急的恨不得拔刀斩地。
云娘乃是新加入的,算是半个外人,又和唐云有些心病,不便插嘴。
但是听得他们说的,却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陈年旧事。
那富贵商行,可是汴京的?云娘突然插嘴问道。
正是。
唐云抬眼看了她一眼,直觉这女人可能知道些什幺。
天下事竟有这般巧法,我却知道这富贵商行的老底。
云娘说着瞟了唐云一眼。
唐云心中冷笑,但是脸上却是人畜无害的真诚表现,抱拳说道:还请小娘子赐教。
韩月也说:你知道便快些说,何必吞吞吐吐。
云娘见唐云丝毫不顾及脸面,如此能屈能伸,心中顿时也是阵阵发凉。
知道这是个彻头彻尾的功利主义者,这等人翻脸如翻书,得罪了他,自己只怕连觉都睡不踏实。
对于自己的行为也颇为后悔,于是收敛起那挑衅的表情,还礼笑道:大官人不念旧恶,肯容小妇人存身,小妇人已是感激不尽了。
先前多有得罪,望大官人海涵。
云娘自己找台阶下,讨好之意甚明。
当年河东红娘子曾经下过绿林贴查这商行的老底子,二娘在京师借鬼樊楼之力曾查到和富贵商行乃是大名府卢氏的产业,但是其京师背后真正的靠山乃是侍卫禁军步司的大官高太尉和两年前被废的孟皇后养母听宣夫人燕氏家族所掌控。
高太尉?此人名叫高师亮,乃是已故高太后的宗族,正牌的皇亲国戚,做过龙卫四厢太尉。
高师亮!高太后?燕夫人?唐云目瞪口呆,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弥勒教女子竟然知道如此内幕,而且恰好让自己遇到了。
真是天意,一连串的线索似乎开始串起来了。
高太后乃是元党最大的后台,而孟后又是高太后选的,政治倾向不言而喻。
他们掌控的这个商行却偷偷与敌国勾结,显然是元党在这里面搅风搅雨,这件事到此已经是轮廓完全清晰起来了。
高太后死后,宋主亲政,以章敦为代表的熙党改革派东山再起,对当年无耻迫害他们的元党大肆反攻倒算,对高太后也是极尽咒骂抹黑之能事,甚至要追废高太后,誓要彻底把元党打得永世不得翻身。
而元党人士虽然素来以爱国君子自居,但是面临此生死存亡的关头,也不顾什幺节操了,为了生存所有能使出来的招数全都使出来了。
这高师亮身为太后族人,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有人侮辱太后名节而无动于衷,便是为了自己身家性命考虑也必须反击。
而燕夫人所代表的孟皇后也对与新党勾结图谋后位的刘贤妃恨之入骨,孟后二年前因为厌魅之案被废,一时轰动朝野。
燕夫人、方士法瑞、宦官王坚被处死。
这就除了公仇之外又多了私怨!于是三方势力为了共同的敌人终于拧成了一股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