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换待命之时曾被派去帮厨,见识过那些伙头军的勾当。
军灶里调味竟然还有醋,不过使用一尺粗布,浸到一升醋里,彻底浸干为止。
然后拿出去日晒风干,那个士兵有需要的话就给一条。
临到用时,每次减下来一寸布头扔到饭里煮,这一尺醋布军中竟然还有规定,不多不少必须用五十次结束。
那布头平时闻着就着实够恶心了,竟然还要成为盘中餐,看着那脏不拉及的布头在米食中散发着怪异的酸味,韩月想起来就皱眉。
当然还有别的方法,用小麦面做的蒸饼一枚,泡到一升醋里。
然后重复上述步骤,临到用时,掰下来梧桐子大小的一块扔到饭里煮,这种方法比粗布头多少要让韩月能够接受一些。
至少算得上完全的食物,不过味道仍是怪异难吃得要死。
除此之外还有酱菜,豉三升捣成膏糊状,然后用五升盐混合,用手搓啊搓,搓成一个个合饼子一样形状的块状物,风干。
每次食用就弄下来跟核桃大小的一块,和饭在一起煮,同样规定不多不少使用五十次,其味道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现在端上来的饭,都是这麽搞出来的。
韩月周围的兵士都跟恶狼似的围着饭桶直接下手狼吞虎咽,头顶上嗖嗖的冷箭也不顾了。
韩月终于也忍不住了,觉得那饭好像也没那麽难吃了,过去加入战团,不一会儿整桶精光,连个米粒都不剩。
韩越大口灌了一肚子水,觉得真是好吃。
旁边鼾声响起,有人靠着城垛竟然睡着了,接着像传染病一样鼾声此起彼伏响成一片,连韩月都想着不能睡不能睡,结果眼一闭直接就睡着了,实在是太累了。
种建中吃完了酸咸怪味夹杂的饭,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
他虽身为世家子弟,但是种家世代为将,营伍之风已经融入门风家规,这种军中的饭食他小时候就习惯了。
而且他的为将之道是和士卒们同甘共苦,连这点小小的不适都受不了,如何能让士卒们为你卖命?吃完了饭,他看看他的部下们,刚刚经历苦战的部下们一个个都累的快要睡着了。
但是他可以肯定夏军的攻势肯定还会接着来。
经过这些天的较量,宋军早就探明白对面的夏军主帅到底是谁。
虽然能够时常看到西贼伪帝的旗号,但是实际的指挥者,是嵬名阿埋这个老家伙。
这老家伙当真是个劲敌,他充分利用了他的所有优势。
种建中看得明白,不管西贼受挫几次都无所谓,只要赢一次他们就能赢得整个战役。
而宋军不管打退西贼多少次都没用,只要失手一次他们就会全部死无葬身之地,在平夏城外西贼这几年已经流够了血,死的人太多了,若平夏失守,他们一定会屠城的。
西贼输得起,宋军输不起,这就是关键。
而这一点,嵬名阿埋看得非常清楚,也利用得淋漓尽致。
他猫着腰举着盾牌,开始去挨个摇晃那些武官都头们,他们也是全部都睡着了。
又吩咐自己的亲兵拿着令箭去找司仓提些药酒来。
这种药酒乃是郭太尉事先准备下的,不知是何成分,但是酒性极烈,口感怪异,人喝了会上瘾,但是很快就能兴奋提,不管多累都能恢复个几成精力。
但是药劲一过就会变得更加虚累。
这种烈性药酒通常都是伤身子元气的,逐渐把你的身子淘虚空,但是此时没人顾得上这些事情。
城内大概所有的将士,都喝过这种药酒。
眼前就有大把的敌人要对付,谁还顾上上以后的事。
要是没有眼前这些讨厌的临冲车,宋军是能够得到相对充分的休息的。
战争的关键就在这些东西上,只要能解决掉这些讨厌的冲车,西贼就会成为拔了牙的老虎。
种建中想过不止一百种办法,但是没有一种有效。
如此多的数量,除非城内守军大规模出击,但是西贼又如何能够坐视?他们正等着宋军出城呢。
他不由得转头看了看城楼上的郭成,却见这位太尉大爷也是一脸凝重,举头看天。
在观天象吗?天气越来越冷了,是不是在等下雪?这种气候,大雪倒是随时会来。
但是宋军可能撑不了几天了,几天之内会下雪吗?微微西北风中,宋军的旗帜在城头飘扬着。
郭成以手举天,似乎在感受风的寒冷。
同时定定的看着微风摆动的旗帜发呆。
种建中也开始有点不明白了,他也抬头看天。
却见西北天空阴云密布,云气乱坏,颇似黑蛇贯空,心中也不由得惊诧,大宋的兵书他是全都读过的。
不论是李卫公的兵法,还是朝廷编纂的武经总要,其中都有观云望气占卜吉凶的内容,似这等天候,想了又想,似乎是主有大风的例子。
这一点也不怪,西北隆冬寒冷,寒风时常刮。
现在随时都会下雪,刮风也不怪。
和文官士大夫们敬鬼而远之的态度不同,武将们长期出生入死,对于生死吉凶之说都颇为迷信。
有风,有风……种建中突然觉得脑子里闪过什麽东西,但是一下又没抓住。
还没等他细想,一枝冷箭飞来,他举盾挡下,立刻蹲下,脑中念头遍又丢到九霄云外。
待众人差不多都起来了,种建中才松了一口气。
一队身披重甲的臂弓手被调了来,开始例行的城外冷箭对射。
西贼大概也累了,外面的冷箭开始稀疏,大概他们也到了开饭的时间。
种建中仔细瞪眼看着,天总算还没黑,却见不少甲士开始下楼,因为分量过重,不太稳便,加上有风,车体有些摇晃,下面很多人扶着巨车的车体,终于都下来了。
那些士卒们咒骂着城外的西贼,有人想射箭,却见一个老乡兵阻止。
还是省些力气吧,明日只怕用箭更多,不如省些箭明天用。
此话怎讲?旁边的禁军士卒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