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卿!可卿!"宝玉不由得大呼起来。
可卿飘然而至,几下撂倒了一众小鬼,无奈那火坑中火焰凶猛,方一靠近,顿时头发都烤焦了一片。
可卿见宝玉吃苦,也不管那许多,竟是要只身踏上铜柱。
身后却有一声大笑传来:"哈哈哈,小美人儿,原来他就是你的相好,这下你终于是肯出来了。
看你还往那里跑?""哼,狱王,快放了我相公,不然我……我……"可卿本想说出些子狠话,却也知道自己这点道行和狱王根本无法抗衡。
说出来也无济于事。
"哈哈哈,你就乖乖的陪我一起看你这小白脸相公如何咽气,待到他魂魄消散,我再来好好的伺候伺候你,如今你且来。
"说着,一只大手便伸向了可卿。
"可卿!卿卿快跑,别管我!"宝玉不能回头,却也猜的身后事。
只顾高声大喊。
"哈哈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这迷津启是她说走就走的?"可卿见无路可逃,竟是一步登上了铜柱之上。
刚一立足,顿时嘶嘶声想起,稚嫩的脚掌早已被烫起一片火泡。
可卿紧咬银牙,忍着剧痛,稳住了身子,一步步朝宝玉走去。
每走一步,都要费力的将粘在铜柱上的脚拔起,带下一大片血肉,顷刻在铜柱上化作青烟,发出阵阵刺鼻的气味。
终于来到宝玉身处,可卿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便趴在了宝玉身上。
"相公,如今,我们又相逢了。
""娘子!娘子!""相公,我们一家三口,从此……再也必备……分开了……"可卿的声音已经渐渐若去。
终于在爱人身上没了气息。
"狱王!纳命来!"又是一声娇喝。
竟是衣衫不整的警幻,提着三尺青锋直奔狱王而去。
狱王不由得一皱眉头:"警幻小妮子!我守我的迷津,你坐你的孽海情天,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如今你这是疯了?""少说废话,害死我妹,烧死我宝玉,如今我便是跟你拼了!"说着便挺剑刺向狱王。
狱王单手轻轻一拨,便挑开了剑锋,又回手一掌掴在警幻脸上。
打得警幻如断了线的风筝,摔出去十几米才落地。
警幻又跳将起来,用衣袖拭去了嘴角的血痕,又是冲了上去。
狱王大怒:"好,既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莫怪我不客气!说着,从背后抽出一柄门板样大斧,迎着警幻劈了过来。
警幻举剑格挡,只听仓的一声,手中青锋剑顿时断成两截。
那巨斧力沉,砍断了警幻的宝剑仍不停,咔嚓一声,斜斜的砍入警幻肩头,几乎将她砍成两半。
"哼,无知小辈,敢在本王处撒野。
"狱王说罢,抬起大脚,一脚将警幻踢飞。
一团血雾飞散开来,染红了一片土地。
警幻挣扎着用半个身子支撑,一寸寸的挪向宝玉和可卿的尸身。
口中只喃喃道:"宝玉……可卿……我……我来救……"终于一头栽倒,不再动弹。
却说宝玉正在午睡忽然"嗳哟"了一声坐了起来,说:"好头疼!我要死!"站了起来将身一纵,离地跳有三四尺高,口内乱嚷乱叫,说起胡话来了。
袭人等丫头们都唬慌了,忙去报知王夫人、贾母等。
此时王子腾的夫人也在这里,都一齐来时,宝玉益发拿刀弄杖,寻死觅活的,闹得天翻地覆。
贾母、王夫人见了,唬的抖衣而颤,且"儿"一声"肉"一声放声恸哭。
于是惊动诸人,连贾赦、邢夫人、贾珍、贾政、贾琏、贾蓉、贾芸、贾萍、薛姨妈、薛蟠并周瑞家的一干家中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众媳妇丫头等,都来园内看视。
登时园内乱麻一般。
当下众人七言八语,有的说请端公送祟的,有的说请巫婆跳的,有的又荐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
也曾百般医治祈祷,问卜求,总无效验。
堪堪日落。
王子腾夫人告辞去后,次日王子腾也来瞧问。
接着小史侯家、邢夫人弟兄辈并各亲戚眷属都来瞧看,也有送符水的,也有荐僧道的,总不见效。
宝玉愈发糊涂,不省人事,睡在床上,浑身火炭一般,口内无般不说。
到夜晚间,那些婆娘媳妇丫头们都不敢上前。
因此把他二人都抬到王夫人的上房内,夜间派了贾芸带着小厮们挨次轮班看守。
贾母、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等寸地不离,只围着干哭。
此时贾赦、贾政又恐哭坏了贾母,日夜熬油费火,闹的人口不安,也都没了主意。
贾赦还各处去寻僧觅道。
贾政见不灵效,着实懊恼,因阻贾赦道:"儿女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
宝玉之病出于不意,百般医治不效,想天意该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
"贾赦也不理此话,仍是百般忙乱,那里见些效验。
看看三日光阴,那宝玉躺在床上,亦发连气都将没了。
合家人口无不惊慌,都说没了指望,忙着将他的后世的衣履都治备下了。
贾母、王夫人、贾琏、平儿、袭人这几个人更比诸人哭的忘餐废寝,觅死寻活。
到了第四日早晨,贾母等正围着宝玉哭时,只见宝玉睁开眼说道:"从今以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收拾了,打发我走罢。
"贾母听了这话,如同摘心去肝一般。
果不出半日,贾宝玉,猝。
顿时贾府上下哭成一片。
贾母和王夫人都生生哭死了过去。
林黛玉更是早已不省人事,被人抬了下去。
贾政强忍悲伤,一面命人请大夫看视老太太和王夫人黛玉等人,一面安排宝玉后世,不一一言表。
却说黛玉被人就醒,口中只喃喃道:"宝玉去了,我这一辈子的泪水也算是还净了,如今我也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