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爱生恨的暴风雨。
闪电把天空照的有些惨,阵风吹在湿衣服上有些冷,雨水打在脸上有些疼。在狂风暴雨中蹬着自行车一路狂奔,还有忍受车灯与喇叭的恶意环绕,大概是我做过的最蠢的事情了。然而,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考虑蠢不蠢的问题了,我一心只想快点回家见到姐姐,把一切解释清楚。
姐姐离中考还有三个月,每天都处在高度焦虑之中,甚至到了不愿意和我说话的地步。而我比她低一届,刚刚接替她在学生会的位置,每天因为日常工作被教导处的老嬷嬷骂得狗血淋头,实在是自顾不暇。若不是今天突然发生了这件事,我与姐姐大概会相安无事到中考结束。
趁着爸妈出差的两周时间,一向被视为模范学生的姐姐,居然不声不响地染黄了头发,顺便烫了一组大波浪——她的同学们惊呼,甄怡居然变成社会人了,纷纷向我打听姐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姐姐自初中以来就变得寡言,最近更是什么事都不愿和我说,一放学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把耳朵整晚贴在房门上,也听不到一点响动。我只有在每天入睡之前,在QQ上准时为姐姐留言,提醒她不要熬夜、保护视力、睡前记得喝牛奶云云。
讽刺的是,作为她唯一的亲弟弟,我不但不能帮她分担压力,反而引发了更大的问题:今晚放学,我在带人检查空教室时,意外地发现她和一个全校知名的渣男在里面约会。
艺术楼的闲置教室,均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一向被誉为本校的早恋圣地,历届情侣在里面约会而校方不能禁绝。学生会的日常工作,大多是一些得罪人的差事,破坏他人约会更是令人不齿;倘若是旁人在空教室里面谈情说爱,我自然会假装没有看到——不打扰别人,一向是我的原则。然而,这件事一旦涉及到姐姐,我就会失去原则,迅速沦为一只暴怒的野兽。
在我用饭卡划开门锁、破门而入时,姐姐正准备和那个渣男接吻,而对方居然还把脏手搭在她娇弱的肩上。暮春的天气有些微冷,姐姐的校服上衣被拉开了,露出了和我同款的低领毛衣。少女顶着一头金黄色的卷发,眼中写满了迷茫,仿佛不认识我一样。她面前的男人,同样不知所措,手上的动作也暂停了,只顾着眯着眼睛看我,似乎要从我的脸上扫出一组二维码。
“姐姐 !”
我死死地咬着牙,握紧双拳,任由指甲深深地刺入掌心。我以双手流出的鲜血为誓,我绝不允许这个男人再碰姐姐一下。
“哎?你是瞎了么,没看见我们这儿自由恋爱呢?赶紧给爷滚出去!”
渣男把身子往前一挪,挡在姐姐身前,匪气十足地叉着双臂,像只提前宣判自己获胜的斗鸡。恋爱中的男人,大抵自以为无比英勇,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机会。但他选错了对手,没有人能从我的手中把姐姐夺走。
我顿时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完全不想用人类的语言交谈,冲上去就给了那个渣男一拳。他大概没想到我会动手,先是往后退了两步,又低吼着朝我冲了过来。这男的据说练过几年散打,单挑的话我多半要吃亏;好在,在场的还有三四个学生会的人,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自己的任务从打扫教室变成了打扫人渣。在没有持械的情况下,兴趣班的那点格斗技术显然不管用了;
我们以多欺少,几下便制服了渣男,把他的头按在积满灰尘的破讲台上。
看着我们扭打在一起,姐姐大概是觉得索然无味,还没等我们分出胜负,就一声不响地离开了现场。等我准备开始教训对手时,姐姐早就不见了。现在,我也没心情按着揍他了,赶快追上姐姐才是要紧事。
“你、你这狗崽子,还敢打你姐夫,” 渣男的嗓子都喊哑了,一双三白眼努力地瞪我,奈何他的肩关节正被四只胳膊按着,“你等着明天放学,后门——”
本来我都走到门口了,听到“姐夫”一词又折了回去,又在他脸上补了一拳。是可忍孰不可忍。
处理完之后,我无心擦干自己身上的血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姐姐的班级门口,被告知她已经独自回家了——今天她没有等我。之前,就算姐弟之间不怎么说话,至少每天一起上下学;尤其是雨天,姐弟二人从来只带一把伞。姐姐自顾自地回家了,我只好接受大自然的洗礼。
我像一只好不容易才上岸的落水狗,狼狈地冲进家门,不顾一些地甩着身上肮脏的雨水。甩了一会,我才觉得嘴里有点血腥的气味,大概是刚才和那个渣男动手,伤到了牙龈。脸上似乎也破了两处,伤口倒是不深,只是被雨水淋得有点疼。懒得去洗手间,我直接从旁边的饮水机里接出一杯水,用力地漱了漱,一口喷在爸爸养的富贵竹身上。这种粗鄙的行为,以前的我是做根本不出来的。而姐姐窝在客厅沙发里,全程看我即兴表演,脸上看不出一点在意的痕迹。
姐姐有些放肆地翘着腿,白嫩的双脚搭在干干净净的玻璃茶几上,像是一对晶莹剔透的瓷器。她身上穿着干净的棉质睡衣,把匀称的身材隐藏在一团臃肿而温暖的粉红色之下;鬓间散发着的橙花气味,几乎完全掩住了少女的清纯感,我在两米之外都闻得到她对成熟女人的向往。
我呆呆地矗在玄关,一心等着她先开口关心我的情况,再带着心疼的表情为我的伤口消毒。
但她没有。我像个傻子一样等了五分钟,姐姐还是一动不动,仿佛我在她面前就是一团氮气。
“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失望透顶的我再没心思和她兜圈子,索性盘腿坐在地上,抬眼凝视着姐姐冷漠的脸。
“与你无关。”
姐姐的声音冷冷的,完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刻意把目光转向别处。
当然,我的理智会经常欺骗感官,面对姐姐时尤其如此。这个世界不是感受到的,而是想象出来的——譬如,刚才她说的明明是“关你X事”,口水都要溅到我的脸上了;可在我的脑海中,这句恶言却自动过滤成了和谐版本,这样才能与我心中温文尔雅的姐姐形象相匹配。
“姐,你现在这个样子真让我伤心。说实话,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我撑起自己疲惫不堪的身子,一路晃悠着到她面前坐下,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姐姐昂着头,还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