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
识律斜眼看了看她无聊的醉态,向来稳重的人毫不相让地瞪了回去。这让她
很是无语。
小木棍被丢到了茶几上,自以为逗完猫的醉女人退回了原位,慵懒地躺在沙
发上。雷电队长身上一贯的清冷花香此时已经被酒精味搅乱,即使她们隔了一人
横躺的距离,依旧惹得识律略微皱了皱眉。她沉默着起身朝芽衣走了过来。越是
靠近,越能嗅到芽衣身上复杂的味道。花草的清苦,泥土的微腥,脂粉失去高贵,
皂角不再清新,而奶香也显得尴尬。
识律了解芽衣惯用的香水。以明媚的鸢尾起调、流入清雅的水仙、最后是风
信子的成熟与忧愁。总之,本该是令人难以忘却的从容美好,此时都被酒精醉了
个稀烂。
她弯下腰,看着芽衣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突然冲她笑了笑,说:「我是白
痴。」
刚入口的酒液像是被玩笑似的一句话点燃。一路向下,烧得芽衣有些烫。她
在错乱中下意识寻找识律的双眼。四目相对,芽衣在一瞬绷紧的神经倏尔放松了
下来。
这双异于常世的眼睛很是漂亮。红色的虹膜好像后来的仙人,金色的瞳孔又
像是曾经的空律。那里面可以装着山川日月、天下苍生……哪怕只能装下识律自
己也行。挺好的。
识之律者一向坦荡得不属于人间。那么自然也很难有普通人的儿女私情。
「你这小孩……」她将那话当作玩笑,用酒精带来的浑浑噩噩对应对这样的
捉弄。可下一秒,她难以维持笑容。因为她看到识律仰起身后,一手撑着她腿边
的沙发上,另一只手越过她,摁在沙发靠背上,将芽衣全住。比起居高临下,识
律更喜欢让自己同她的视线平行。
她很是享受芽衣这般错愕的表情。
「我说,我是白痴。」
识律的行动让芽衣不再昏沉。毕竟,向来都是人令酒醉。当人不想醉了,那
酒也就醒了。清醒了些许的芽衣又一次同识律对视。
虽说是相当具有侵略性的目光,可同时也能感受到真诚——不掩饰、不做作,
使得旁人能将她的情绪一览无余。这时候,那里面依旧没有情愫,但仔细看,却
有着芽衣的倒影。
【她的眼里是我。】这个念头出现后,似一根针扎在心上,疼得芽衣一时间
屏住了呼吸。但丰富的经验足够她再一次将撞进来的言语化解,她抬手去抚摸识
律的头,让自己慈祥如同长辈。
「不会,我们家……」
「我、的、确、是。」
一字一顿,让芽衣完全听清后,识律没有继续再说。而是凑近了些,让吻落
在芽衣的唇上。
和一贯的张扬不同,识律的吻很安静。冰凉的唇,好似雪花般轻薄。沐浴过
的她没有惹上平日里乱七八糟的味道,很干净。毫无人欲沾染的痕迹。可正是这
样的纯净点燃了芽衣全身的滚烫,仅仅是触碰,就让呼吸变得絮乱,带动着脑内
思绪都被搅混。
有故人,有现今……融的是她跌跌撞撞走至今日的人间。云间月下,人世荣
华。对与错钻入指尖,被牢牢攥紧。而于世间百味中传来丝丝奶香的甜味又将她
的思绪牵回至眼前人的眸中。
芽衣突然想起,那一晚,自己并不算趁人之危。因为识律从未喝醉。只不过
是不愿意承认那一段柔软的酒后记忆,一举一动,浅唱低吟……直到她将女孩拥
入怀里。
而这不愿的背后,无非是因为那里面——没有半点的爱意。
水珠从啤酒瓶上滑落,带走了几分冰冷。
「小识,你不爱我。」
「爱」这一字被芽衣念得很重。纵使她俩此刻离得很近,却隔着一道「不爱」。
所以也只是亲吻,而非相拥。
识律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手,将芽衣垂落下的鬓发撩回耳后。指尖贴着
微烫的耳廓滑下,轻盈如同方才的吻,短暂而又漫长。在分离之后抽回手指,而
后跪坐在她身前,像个犯了错又觉得委屈的孩子。
「那个老古董,她在过去的几万年里都没碰过爱情。」她陈述着芽衣所知道
的事实,「所以,我本来也不懂什么是爱……」少了平时里拔高的语调后,安静
说话的识律,愈发接近记忆里成熟的符华。
虽然识之律者总时不时强调该叫她「符华」,但雷电芽衣向来不买账。起先
是「识之律者」,后面慢慢变成「识律」,再然后是如今喊出的「小识」。哪怕
芽衣知道,这个人在官方的数据库里的确用着「符华」的名字。
只是如今常世认证的符华,到底不是她认可的那个符华。
那个符华是她们的班长。而芽衣和班长的交集大多是在圣芙蕾雅。那时两人
相处和谐,没有那么多的风雨,却要共同操心琪亚娜的学业。符华少见的「动」
多是被琪亚娜气的,但更多的是安静。那时的符华像是杯颇有韵味的清茶,品味
起来很是惬意。让芽衣想起儿时去花道教室时,总会经过一片竹林,而符华给人
舒适感就像是林中小径上巧遇的凉风。这样的仙气,难以留存。隔着距离,也就
不深;日日相见,倒也不至于过浅。
在不深不浅里,她们迎来了分离。而后的交错,她却从那清风里读到了暖光,
来自不灭的薪传之炎。
「不是的。符华她爱的人其实是……」
「可你从来不承认我是符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