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不是太可惜?」她开玩笑地拉了拉他的领带「走吧」
「汪汪!!」
「爱搞怪!」夏如芸笑着在儿子的肩膀上狠狠地拍了一记,拿了房卡和小提包,
带头走出了房间。
「所以……你跟小筠出了什么事?」晚会场的一角,夏如芸倚靠在吧台边,一手
轻轻摇晃着高脚杯中的红酒,一边用随意的语气问道。
「嗯?」
「别想呼拢你娘,昨天我提到她的时候,你脸色就不对,是吵架了?还是……分
手了?」
「……算是分手了……」儿子吞吞吐吐的「就……前几天的事」
「算是?前阵子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就……是你还她要求的?」
「……」儿子显得有点烦躁「妈,你问那么多干嘛啦,总之就是分了」
夏如芸瞪了他一眼「怎么?迁怒到妈头上了?」
「……没有啦,只是这种事……不知道怎么讲」
「你是成年人啦,不讲我又能怎样」夏如芸盈盈一笑「怎么讲的好像你娘在抓
奸一样?」
儿子也被逗笑了,夏如芸在他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妈是关心你才问,你喔
,有话不讲,难道还要我用猜的?」她叹了一口气「你跟你姊一胎双包,就什么
都相反。小时候你姊跟谁都玩得开心,你喔,一没看到老妈就狂哭……过了青
春期就整个倒过来啦」她啜了一口红酒「你姊现在买个衣服小物都视讯给看,
有时候我还会忘记她现在还在英国呢,哪像你啊,出了门就跟丢掉一样。」她
一口把杯底的残酒给喝了,又招了招手,侍者又捧了一杯给她。
夏如芸叹了一口气:「看开点,失恋会伤心是难免的,不过班对没结果是常态。」
「你跟爸不就修成正果了?」
「唉呀,这算是特例啦……而且我们不是班对,你爸是我的学长」夏如芸觉得
有点窘「你可别学啊……奉子成婚可不是什么好事」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如果
当初事情不要发生的那么快……」夏如芸看到儿子诧异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失
言了,她吐了吐舌头,用打趣化解尴尬:「唉呀,酒后吐真言,好像说了不该说
的话?」
夏如芸大学毕业的那阵子,只身在台北找工作不大顺利,以前就殷勤讨好自己
的学长刚退伍,邀她一起吃饭庆祝。她对他也不是没有好感,当下也需要找个
人倾吐,两个人借着酒兴,聊着聊着就聊到床上去了。没想到一夜风流竟然就
中彩,夏如芸本想堕胎,然而男方反而借势向她求婚,双方的家长很快也搅和
进来,在各种考量下,夏如芸赶着在肚子大起来前披了婚纱,等到生出龙凤胎
,公婆的小有微词也烟消云散,至于过程中夏如芸是什么想法,反而都没人提
起了。
往事涌上心头,夏如芸突然觉得胸口有些郁闷。老公十分顾家,夫妻两个接手
了一度衰落的家族事业后,也经营的颇有气象,在外人面前就是一对模范夫妻
,早年的事,亲戚就算还记得,都有默契的不提。儿女们听到的,自然是两人
打大学就情投意合的版本。她勉强笑了笑,儿子聪明的紧,既然了口风,不
是插科打诨就能呼拢过的。她一口气把酒喝干了:「有点晚了,明天不是要带我
出去玩吗?路上再来好好聊吧?」
夏如芸躺在床上,觉得十分
的烦躁。房间的空调已颇有寒意了,但她仍觉得肌
肤滚烫,干脆脱了睡衣,只穿着薄棉的平口内裤,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晚会
上喝的那几杯酒,一般会让量浅的她早睡,但这次却只让她心搏加速。她本想
打个电话回家,但想到昨天老公心不在焉的态度,不由得心生反感,把电话一
丢,反手打开了电视,虽然没什么有趣的节目,但有了人的声音,感觉就没这
么寂寥。她知道自己其实是因为心里头有个梗块而不舒服。
出身乡下小镇的夏如芸,保守的父亲觉得女孩子的学历,够在镇公所或邮局占
个缺就好了,并不支持她念大学。只身北上的她,除了母亲偶尔的接济,课余
时间,几乎都为了学费和生活费在奔忙。虽然长相出色,追求者颇众,却说不
上有什么机会发展认真的恋爱关系。花样年华的她,梦想熬过艰苦的求学过程
,考上了证照,就能摆脱经济的重担,还完学贷,作个青春自信的上班女郎,
打造自己的事业和家庭,然而这一切计画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现在她是一家小
有规模企业的董娘,有圆满的家庭和出色的儿女,然而人过四十,回首前尘,
夏如芸心知肚明,现在拥有的这些,全部都会被归功给老公,不管自己在这过
程中付出多少努力,都被「好命」这样的欣羡之词给抹煞了。
常常有人称赞夏如芸当初嫁给老公是「少奋斗二十年」的英明决定,这话即使
是出于善意,仍然让她颇不是滋味,这与自己当初渴望在经济和感情上独立的
梦想,其实是背道而驰的,但她无从抱怨起,只能压抑在心底,今晚几杯黄汤
下肚,又和一向信任的儿子单独共处,才冲口而出。
想到儿子,夏如芸又是一番烦恼,和他说这些昔年隐事,也不知是否恰当。不
像她从小就聪明活泼,人见人爱的双胞胎姐姐,儿子从小瘦弱多病,性格也相
对内向,容易受人欺负,需要自己加意关照,让她三天两头就要跑学校解决各
种麻烦。上大学时,身为家族的长子,老公自然希望儿子读商管科系作准备,
将来可以接家业,但儿子却对文艺美术比较有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