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女的成不?他送的是女高师,大清的时候叫京师女子师
范学堂,牌子可老了,京城女学生35%都来自这里。我听到这里也还平常,他
说我再说几句话你就知道女高师是什么地方了。
「我平素想,能够不为势利所屈,反抗一广有羽翼的校长的学生,无论如何,
总该是有些桀骜锋利的,但她却常常微笑着,态度很温和。待到偏安于宗帽胡同,
赁屋授课之后,她才始来听我的讲义,于是见面的回数就较多了,也还是始终微
笑着,态度很温和。待到学校恢复旧观,往日的教职员以为责任已尽,准备陆续
引退的时候,我才见她虑及母校前途,黯然至于泣下。」
我一听,哟吼,《纪念XXX君》!我说你把XXX救下了。他说当然了,
抗议的那些可都是兔子最优秀最革命的新女性,能不完好无损地收入囊中吗?我
说她们现在在干嘛。他说组建了个跪舔洋大人联合会,专门给我们仨还有舔屁股,
XXX当会长呢。不过这个联合会只收长得还可以的。当时是叫所有人像抗议那
天一样在广场上高喊侮辱兔子的话——妈的,看她们一脸爱国热情却喊着兔子傻
逼之类的话真是享受啊——然后我们去挑。好看的就挑走了,不好看的继续喊。
挑了两天两夜,挑走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不太好看的嗓子都喊哑了,据说
有些吼破了声带,恐怕这辈子都没法讲话。我一听这么霸道地欺负爱国新女性忍
不住都硬了。
他说现在这些都归你了!我说好。他说还有一个人叫XXX你认识不?我说
哎呀那不是鲁迅女朋友吗?他说对,也是个作家,笔名叫景宋,本来是写鼓舞人
心的文章的,现在正给敌人写投降书呢,一天写好几稿,登报纸头版上。我说这
妞也是女高师的?他说当然了,当年整顿女高师后宫可费劲了,现在也一并给你
了。
他问我满意不,我说还有十个女的在哪里?他笑。他说我肯定喜欢。就叫了
出来。长得倒没有什么绝色,年龄也相差极大,书卷气是一个比一个浓。我说这
都是优秀女作家?他微微一笑,叫那十个女人报名字。
最小的那个眼珠子笑嘻嘻地转,显然是个精灵古怪的主:「我叫张煐,今年
五岁啦。」
张煐?可爱是粉雕玉琢的很可爱,但是没听说有这么个人物啊……等等,张
煐?张爱玲!雅俗共赏的典型,写过《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的那个张
爱玲!
另一个女童看起来就要文静许多:「我叫林含英,七岁。」
林含英,林海因!《城南旧事》作者!台湾女作家扛把子!
下一位女童年岁虽小,吐字做事却成熟得很:「我叫蒋伟,今年十一岁。」
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记》《在医院中》《太阳照在桑干河上》作者,撑起
现代文学半壁江山的丁玲!
下一位比较腼腆:「我叫杨季康,今年十四岁。」
杨绛!钱钟书老婆,「最贤的妻,最才的女」,《我们仨》《走到人生边上》
作者!
「我叫张秀环,今年十四岁。」
豁!最喜欢这个了!未来大名鼎鼎的萧红!三十年代的文学洛神!《生死场》
《呼兰河传》的作者!
我拉着祖父就到后园里去了,一到了后园里,立刻就另是一个世界了。决不
是那房子里的狭窄的世界,而是宽广的,人和天地在一起,天地是多么大,多么
远,用手摸不到天空。而土地上所长的又是那么繁华,一眼看上去,是看不完的,
只觉得眼前鲜绿的一片。
一到后园里,我就没有对象地奔了出去,好像我是看准了什么而奔去了似的,
好像有什么在那儿等着我似的。其实我是什么目的也没有。只觉得这园子里边无
论什么东西都是活的,好像我的腿也非跳不可了。
若不是把全身的力量跳尽了,祖父怕我累了想招呼住我,那是不可能的,反
而他越招呼,我越不听话。
等到自己实在跑不动了,才坐下来休息,那休息也是很快的,也不过随便在
秧子上摘下一个黄瓜来,吃了也就好了。
休息好了又是跑。
樱桃树,明是没有结樱桃,就偏跑到树上去找樱桃。李子树是半死的样子了,
本不结李子的,就偏去找李子。一边在找,还一边大声地喊,在问着祖父:
「爷爷,樱桃树为什么不结樱桃?」
祖父老远地回答着:
「因为没有开花,就不结樱桃。」
再问:
「为什么樱桃树不开花?」
祖父说:
「因为你嘴馋,它就不开花。」
我一听了这话,明明是嘲笑我的话,于是就飞奔着跑到祖父那里,似乎是很
生气的样子。等祖父把眼睛一抬,他用了完全没有恶意的眼睛一看我,我立刻就
笑了,而且是笑了半天的工夫才能够止住,不知哪里来了那许多的高兴,把后园
一时都让我搅乱了。我笑的声音不知有多大,自己都感到震耳了。
后园中有一棵玫瑰,一到五月就开花的,一直开到六月,花朵和酱油碟那么
大。开得很茂盛,满树都是,因为花香,招来了很多的蜂子,嗡嗡地在玫瑰树那
儿闹着。
别的一切都玩厌了的时候,我就想起来去摘玫瑰花,摘了一大堆把草帽脱下
来用帽兜子盛着。在摘那花的时候,有两种恐惧,一种是怕蜂子的钩刺人,另一
种是怕玫瑰的刺刺手。好不容易摘了一大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