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飞尘使用化名生活,想来也不可能愿意将当年那些事情告知他人。而步将军归隐的时候,姜之恒也不过是个牙牙学语的稚童,并没有在那时结识步将军的可能。
难道说……
谢临香心跳得厉害,扑通扑通跃至了嗓子眼。
既然苍天垂怜她,能让她重来一次,她又凭什么断定上苍只偏爱她一人?她能得到上苍如此大的恩惠,他人也一样可以!
她紧张地盯着姜之恒,连呼吸都放轻下来。
“子慕先生虽为画家,但其笔下风月皆带凌厉。”姜之恒语气轻松,转过头慢慢解释着,“且人也不似寻常隐士那样淡泊,说话做事,都如同行伍之人般严明。”
见他两片纤薄嘴唇一张一合,谢临香的思绪早就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在这话语中放下了一丝丝的慌乱。
“怎么,阿盈不觉得吗?”
见她一直一动不动盯着自己,姜之恒淡淡地笑问。
“嗯啊。”谢临香骤然回,错开目光,“是吗,九殿下眼光独到,臣女倒是没有看出来。”
说罢又有些尴尬地笑笑,抓了抓后脑勺。
如果说九皇子身为拥有身为行伍之人的明锐嗅觉,能够一眼看出同类人的气质,那倒也无话可说。只不过谢临香心里那一阵空穴来风的惊慌,就这样被九皇子这一问引了出来。
她看了看面上八风不动的九皇子,复又低下头。
看样子九皇子确实是不知道后来必定会发生的事情。
但其他人呢?
如她所想的那样,难道上苍真的会只偏宠她一人吗?若是重活一世的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那人会做些什么呢?若是那人行事与她相悖,她又当如何?
谢临香脑海中乱成一锅粥。
“阿盈,今晚一同去望仙楼?”
“就在这里分开吧。”谢临香打断道。
行至城西路口,面对九皇子的邀约谢临香断然拒绝。
而后在岔路口前回身行礼:“抱歉,有些晚了,今日九皇子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说着便退了两步,回头走向侯府的马车。
姜之恒张了张嘴,却终究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只目送着她上了马车,一抹红色缩入车帘之中,马车渐行渐远。
在城西路口站了许久,姜之恒皱了皱眉头,伸手揉太阳穴。
阿盈今日是怎么了?
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吗?为何突然间兴致低落起来?
仔细一想,好像是从见到子慕先生的时候开始的。刚刚还笑语嫣然的明媚姑娘一进了子慕先生家的小院便安静下来了。
再听他说起子慕先生,便彻底沉默下来。
他们二人不是第一次相见的吗?难道是他说错了什么吗?姜之恒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百思不得其解。
最近经常头痛,还时常做出一些超出他平日行为的举动,晚上还时常梦魇,预见过一些莫须有过的事情。梦中醒来,如同溺水的人一般挣扎想要逃脱。
而见到那个明媚的姑娘的时候,却总感觉亲切,好像已经在某个不知道的时间里认识她许久了。
看着靖勇侯府的马车渐渐消失在沿街尽头,姜之恒只感觉心里有些空。
难道这便是陈夕泽说的,思念入魔?
回了靖勇侯府,谢临香一言不发,径直回了自己的小院。
织云有些担忧地跟在后面,还没进院门,便听有人传话说襄王殿下派人来了。
“这……”织云停下脚步,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小姐。
谢临香转过身来面无表情:“有什么事?”
传话的小丫头是前面的粗使丫鬟,平日很少同主人家直接说话,此时有些胆怯低着头道:“襄王殿下,给小姐……送了些东西来。”
谢临香扭头便走:“织云,去收了扔进后仓,不必拿出来了。”
“小……小姐!”小丫鬟吓得快要哭出来了,“来的大人说,东西一定要小姐收下,还……还还有话要交代。”
谢临香皱了皱眉。
昨日她才在御花园同襄王起了那样的争执,姜思南此人一向刚愎自用,怎么会立马就愿意来送礼讨好了?
于是不得不耐着性子问:“是什么东西?”
“是……是……”小丫鬟慌得语无伦次。
谢临香偏过视线,柔声道:“织云跟过去看看。”
织云应下,领着那粗使的小丫头上前厅去了。
谢临香踱着步,心里大约也猜测出了七八分。
虽然昨日她在御花园的水榭里同姜思南说了那样决绝的话,又有九殿下当场争执,但姜思南一向自负,多半是觉得她就是一时生气而已。
再者,如今临近年前最后一场百官宴,穆宁皇帝就应该宣布他二人的婚期,并同时让谢明泽袭爵了。这个档口上,姜思南是料定她也躲不过,索性先讨个巧,哄哄人。
谢临香哂笑着摇了摇头,只可惜,襄王的这个算盘打错了。
今年的春节里还有一件大事。
就算婚期定下,怕是也要因此拖下许久才能完婚。
过不久,魏国将会有使团出访大齐,魏国二位皇子公主将在大齐过一个春节,一是为了两国邦交,二是求娶齐国永鸯公主。
几件大事叠加在一起,能为谢临香争取下了不少时间。
她解下披风,于榻上坐下,正想着,织云便托着一个不小的托盘回来了,盘上盖着大红绸布,隐约罩出一个朦胧的形状。
“这是什么?”
“小姐,是襄王殿下为您在年宴上准备的吉服。”
织云弯腰将东西放在谢临香面前不远处的桌子上,谢临香轻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掀开了那方绸帕,下面正是一身宴会的衣服。
谢临香拎起衣服领子抖开看了看,真是华贵非常,绸缎做面,貂绒为领,连头饰上的两对珠花都是金镶玉的,倒是非常符合姜思南的审美。
“收起来吧。”谢临香放下手指,兴致缺缺。
织云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