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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愈发安静。
望月台是行事作风最符合方仙道的门派,因此众人不再议论,一下子都没声了,仿佛给沈青昭留出体面的读书环境。
翻啊翻啊,沈青昭填补上漏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远远倏传脚步声,有诸多人,“终于回来了?”望月台方看,一群黑乌鸦似的人就推门进来,衣袍绣鹰。
不是卫大人。
是鹰城。
各个面色极冷,男女各半,皆带一副泰然自若,有高瘦的男子肩上停得只猛鹰,有女子腰系一条绣鹰玉绶,却挂坠满就像利爪般的飞镖……
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他们比起望月台的仙气,更似高不可攀的山。
沈青昭打量着长队伍,这些难道是北狐厂请来的人?
“随便坐,这儿没有规矩。”江风媚对为首的人说,殷驰野伸了个懒腰。
“二掌门。”鹰城的人回礼。
沈青昭问:“这是?”
江风媚道:“你师父要带我们去收服鬼菟丝子背后的主人。”
“有我在,有卫大人,此事还需要鹰城来帮忙?”
“当然无需,可你上回向朝廷指出了他们的疏忽,此呈当然是要跟来帮忙了。”
沈青昭缄默片刻,这次镇邪的架势未免也太大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通禀:“卫大人到。”屋内众人顿时肃然起敬。
只听廊上传来一个步子声,缓慢,有节奏。
“哒,哒。”
当它错落间,却仍发出了不和谐之响,就知道,还有个人走在后头——
沈青昭合上习书,忙手慌脚乱地起了身子。
未过片刻,卫坤仪出现在门前,她的剑柄上系得半张面具,倒吊着,像穗似的,背后正藏得个人。
这就是北狐厂的卫大人?
李天师为何不出来?
正当鹰城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时,背后站着的李昆仑,声音冷淡,在慢慢吞吞间,说出了她在长安的第一句话——
“别挡我。”
沈青昭闻之沉默。
卫坤仪走下去,空出了正门的地方,随之而来一个女人出现在那里,三十出头,通身靛蓝,风顺着吹来时,像大海里浪花翻滚,兜里揣着文书。
这就是“青出于蓝”的蓝。
她长发慵懒,不太高兴。
半晌。
她走进来,面色比卫坤仪还冷,经过人群时,视线一个个打量下去。
“这是殷掌门。”
卫坤仪也没表情,沈青昭不禁心道:鹰城第一次出门帮北狐厂除魔也太惨了,撞见卫大人不说了,还捎上了自己师父这个混世疯子,这两个人简直要人命!
“久仰。”
“久仰。”她基本比卫坤仪本人还更北狐厂,说完后,停了一下,就在对方以为她要说什么事时。
李昆仑道:“以后有事找卫大人,莫找我。”
殷家的那位掌门:“这……”
她走过。
卫坤仪道:“这是江掌门。”
沈青昭心想这个也要介绍?!
然而并不顾旁的,江风媚先拱手,尽释前嫌一般说:“久违了天师,您终于肯回长安。”
李昆仑忽视此人。
她看旁边的小少年,“好玩么?”
殷驰野的桌子前正横放得“青出于蓝”,他有点发虚,她诚然是在问这个东西。
“李天师……”
他被压住了气势,像公鸡拔毛。
众所周知沈青昭乃李昆仑爱徒,此事必然会有芥蒂,鹰城都提防起李昆仑的一言一行,屋内剑拔弩张!
沈青昭见之,内心激动万分起来,她知道,自己的使命来了。
是的,师父李昆仑是个不一样的人,和世人真有别,还不是一点的有别。
本朝律令她犯过三百二十八条,每一次都能下辈子蹲在牢狱,却因着独一无二的新创符术将功赎罪才能继续留在长安生活。
别人除魔卫道,妖怪临死之前,最袖手旁观地就是在远方冷冷地看。
谁会来嘲讽?
太掉价!
但李昆仑不是,在百花都遇到了用屠城尸骨做成的迷阵时,那是李昆仑第一次带沈青昭出远门。
那个妖邪嘴角残留一丝血,生命殆尽之刻,在夕阳下说出自己憎恨人类的理由。
沈青昭才十五岁,她哭了,对,那时已是满腹感慨,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人世间还有这么凄惨之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她余光瞥见有影子窜过去!
只见自己师父一踏步冲上前,拎起妖怪来——
“你他妈说完了没??!”李昆仑冷漠地暴躁,“我上个月才刚被判了死刑,这天下更应该由我来毁灭天下才是,要不是为了傻逼徒弟谁会留下来在这做北狐厂的狗?傻逼徒弟还蠢得要死,你毁什么毁?你配吗??听好了,这天下只能我李昆仑来毁,先挡在我前头的都、得、死!!!”
沈青昭诧问:“师父?!”
她在背后惊呆了,一干镇邪师亦是,良久后,氛围都鸦雀无声。
妖怪一口血卡在喉咙,“你……”
李昆仑大喊:“别说了,快去死!!!!”
她说完,就此以后,头顶上又落实了一顶帽子:
李昆仑反朝廷!
沈青昭想到这里一阵唏嘘,若非如此,她也不会从小就对和疯子打交道就甚有经验。
这世间若有这种评比,她定可以拿第一。
没错,天才总被世人不解,因此在李昆仑身旁,她就是负责那个唱白脸的人——
该叫停了。
“师父。”
沈青昭双袖合一,少女声音既出,收获满屋视线,她在众人面前装出三年不见、一点也不联系的样子:“三年了,您今天终于回到这里,我真的好想您。”
李昆仑一听,注意力被分散,殷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