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寻出一些语焉不详的记载。这份独属老牌政治集团的荣光延续数百年,以毫不逊于宫室的华美寝殿造彰显着当今皇室的宠爱。其专宠甚至4无忌惮到平民们也耳熟能详,即使他们一生都无缘得见如此巧夺天工的建筑物,天皇挂念心头的智子小姐与香子小姐俱出身道家,中宫也不得不称病避其锋芒这样的事实,早已广为人知。连政敌都只能咬着牙承认,皇家下一任继承人的母亲,只会从风头正盛的两位女御二择其一。
作为与两位宠妃血脉相连的兄长,道家现任家主自然地位稳固。然而美中不足的,这样庞大的家族自这一辈起迄今只诞下了一位健康的男婴。作为未来唯一的希望,道爱之介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眼下,这位被寄予厚望的继任者正在书房亲自接待大名鼎鼎的阴阳师。身着直衣姿的青年与樱屋敷薰年龄相仿,与时下盛行的病弱美不同,他的体格如武人一般高大强健——虽然表面无人敢谈及,贵族们时常在私下诟病的这不体面的筋肉,戏称其为下等人劳作的产物。长年训练使他的礼仪无可挑剔,文雅的谈吐冲淡了由身形带来的压迫,可威严浑厚的语调又时刻昭示着他身为下一任家主的魄力与务实。相较之下,给人以经纤细初印象的美青年樱屋敷薰似乎与此处推崇风雅的格调更为契合。
古宅经由各种高雅饰品的装点,在佣人勤劳的打理下,深入骨髓的腐朽被深深埋起。它睁着毫无采的双眼静静凝视交谈的人类。
“冒昧提出如此不合理的请求还请您见谅。”略过风花雪月的寒暄,道爱之介开门见山地点明了主题,“邪祟在宅内降下了无妄之灾,家父因此受到惊吓卧床不起。阴阳寮翻遍了古籍却没有任何进展,实在是万不得已才会叨扰您,还请您退治邪祟,清理污秽。”他直视着一般人不敢多看第二眼的金色瞳孔,目光毫不退缩,眼似有急切。
话音未落,南城虎次郎低头掩去嘴角边流露出讥诮的笑容,樱屋敷薰展开袖中的蝙蝠扇挡住了下半张脸。
令不可一世的道家焦头烂额的,乃是一个月前突然降临的无名鬼怪。作落魄武士打扮,子时突然显现,直至天明前一刻,沉默地在偌大的庭院内挥舞一把色彩斑驳的黑色木刀。仅这幅庶民做派已不能被追求典雅的大家族所容忍,更何况还是最令他们厌恶的武家行事。
得到吩咐的下人毫不客气地用利刃驱赶这位寒酸的不速之客,却在斩开皮肤前率先听到了钝器搅动的声音。那把毫无威慑力、仅适合被幼童把玩的木刀不知何时割开了他们的腹腔,内脏顺着切口被翻搅成形怪状的碎块,很快滑落到地上,堆积成一座座小小的肉山。一击得手,怪物收回刀,对着虚空继续劈砍的动作。
“可恨的年长者,轻视武道,该死。”古怪的语调绝非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这肉山似乎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将被砍之人的躯体与自身融化为一体。直袭脑门的并非疼痛,而是强烈的灼烧感。精似乎也遭到了腐蚀,委顿在地的下仆们苟延残喘几日,在嘶声力竭的叫骂里迎来生命的终焉,连同血肉一起化作黑色朽木一样的存在。竭力辨认的话,那尚能被称之为脸的部分仍留有露骨的怨恨。
目击了全过程,再多的金钱也无法吸引的下人们去挪动这些漆黑的具现化诅咒,重赏之下唯有一名急于表现的分家族人站出。明明看起来是蛇一样滑腻的触感,甫一触手竟牢牢地粘在皮肉之上,以活物为载体移动到更远的地方。最终那名族人哀嚎着砍下了半截手臂,黑色的残渣心满意足地分食到手的血肉,直到砍断的肢体被完完全全同化。
更为可怖的是,这些成型的怪物无法像寻常尸体一样被焚烧消除。烈火的炙烤令它们滴下黑灰色的油状物,雨水的冲刷使得这些污染蔓延扩散,恍若一朵朵黑色的火焰不知疲倦地灼烧一切能碰触的活物。
即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哪怕一个人愿意离开本家,逃往外地的别馆。一边恐惧着,一边滋生出窃喜,看不见的灾厄不一定会降临到自己头上,可实质性的钱财与权势却是唾手可得的。家主本人因受到惊吓而闭门不出这样的事情,倒是激发出更多的野望了。
当然也耗费巨资请来了多位资历深厚的上位阴阳师。可用尽手段,也不过清除了因雨水散播开的污秽,又封印起主屋,避免受到这不祥诅咒更进一步的侵蚀。污染源头的黑色人形始终无法拔除,更遑论事件最中心的那个怪物。
“你的请求,我答应了。”樱屋敷薰若有所思地将折扇抵住下巴,隔着重重封印注视着庭院内散落不一的黑色死物,轻声说道,“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在今晚亲眼见识一下那位武士。”
“一切拜托您了。”
将除鬼事务一应委托出去后,道家似乎松了一口气。舒适的客房被快速准备妥当,丰盛的晚膳被一一呈上,沐浴的热水也被注入池中。
“真是令人不快,到处都是清姬那条毒蛇的味道。”南城眯起闪着红光的双眼,“道家的年轻人竟能吸引来如此可怕的灾厄,连我也开始觉得有些反胃了。”
“怎么样,薰,如果你愿意陪我在信浓的林间温泉做上叁天,杀掉那个女人也不是不可以。”
“别说胡话了,蠢货猩猩。”挣脱恶鬼的怀抱,发间还残余有浴室中一丝水汽的樱屋敷薰冷淡地在书桌前坐下,手中凭空浮现的毛笔在符纸上一笔一笔勾画,“你也看出来了吧,庭院里的乱子可不是清姬的功劳。比起退治,我更好那名所谓武士的真实来历。虽然道桑本人确实已经扭曲到足以幻化活鬼的程度,但那种程度的咒杀,光凭一时的激情是做不到的。人心究竟能滋养出何等的怪物,每一次委托总能让我大开眼界。”
“当然诅咒本身也很有趣。关于那无法拔除的秽气源头,我倒是有了一些猜测。”端庄秀丽的楷体跃出符纸,常人难以察觉的尖叫声和火焰被水浇灭的声音一同响起,徘徊在房间内多日的浑浊被驱散了。
“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将灵力与书道巧妙地结合起来,最大程度地发挥了灵气功效,又不失美感,不愧是我看上的人。”目露赞叹,嘴上说着恭维的话,南城虎次郎屏息半跪在樱屋敷薰身边,等待一张符文的完成。可嗅着身边人若有若无的香气,他旋即抛弃了还在勉强维持的礼仪姿态,毫不犹豫地将手伸入樱屋敷薰宽松的内衬。感受着沿途细